开春后的陇西郡,田埂上已是一片忙碌景象。户曹司的新税制告示贴在各村的显眼处,用汉、羌、氐三种文字写着:“凡边郡民户,按户籍所载田亩、人丁缴纳粮税,每十亩地缴粮一石,每丁缴布半匹;流民、归附部族三年减半;所征粮税,三成留郡县自用,七成解缴侯府,统一供应军队。”
告示前围满了百姓,有识字的人念出声,人群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
“我家五亩地,两口人,那就是缴粮五斗,布半匹?”
“比以前少多了!去年官府估我家有十亩,硬要缴一石呢!”
“归附的羌人也减半?那我得赶紧把远房表哥从山里接回来,他去年还怕缴税不敢下山呢。”
冯异带着户曹司的小吏,在各村巡回讲解新税制。他特意制作了“缴税算盘”——用木珠标注不同田亩、人丁对应的税额,村民只需拨动木珠,就能算出自己该缴多少。
“大家看,”冯异在临洮村演示,“这颗大珠代表五亩地,一颗算五斗粮;这颗小珠代表一丁,一颗算布半匹。你家有几颗大珠、几颗小珠,加起来就是该缴的数,一目了然。”
村民们看得啧啧称奇,王二柱当场拨动算盘:“我家五亩地(一颗大珠),三口人(三颗小珠),那就是五斗粮加一匹半布?”
“不对,”冯异笑着纠正,“人丁只算成年男子,妇女、孩童不算。您家只有您一个成年男丁,所以是五斗粮加半匹布。”
王二柱挠挠头,憨笑道:“还是先生算得准!这税,我缴得明白!”
新税制推行的第一个征粮日,各郡县的粮仓前排起了长队。百姓们推着粮车、捧着布匹,秩序井然。户曹司的小吏们拿着户籍册,核对、过秤、登记,动作麻利。
“张三家,粮一石二斗,布一匹,核对无误。”
“李四家,粮五斗(流民减半),布半匹,登记。”
有个羌人部落的首领带着族人来缴税,看着自家的税粮比去年少了一半,惊讶地问冯异:“大人,真的减半?不会秋后再补吧?”
冯异指着告示上的“三年减半”字样:“侯爷说了,只要你们安心放牧、耕种,三年不变。缴完税后,还能凭缴税凭证去边市换盐铁,优先供应。”
羌人首领大喜,当即让人把带来的多余粮食也卖给官府——户曹司同时推出“余粮收购”政策,用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百姓余粮,既充实粮仓,又给百姓多了条生路。
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侯府的总粮仓,赵尧带着人日夜清点、入库。他设计的“粮仓账册”极为精密,哪批粮食来自哪个郡县、质量如何、入库时间、预计出库日期,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还特意留出“损耗记录”栏,防止官吏中饱私囊。
“目前入库的粮食已达十五万石,”赵尧向天宇和冯异汇报,“按兵曹司的军粮需求,每月需一万石,这些足够支撑到秋收。我建议将其中五万石存入靠近长城的前哨粮仓,方便轻骑营和联防军取用,其余存入狄道城总仓。”
冯异补充道:“还需按季节调整供应。冬季战马消耗大,需多备草料;夏季易生霉变,需定期晾晒。户曹司已制定《月度供军表》,每月初将粮草按计划调拨至各军营,兵曹司派人验收即可。”
天宇看着《月度供军表》上精确到“每日各营粮食、草料数量”的明细,欣慰道:“户曹司与兵曹司联动,供军便不会出岔子了。”
很快,轻骑营的士兵们发现,军粮不仅准时供应,质量也好了不少——糙米少了,精米多了,每月还能领到两次肉干,都是户曹司用余粮从边市换来的。
“听说了吗?”一个士兵啃着肉干,对同伴道,“这些都是百姓按新税制缴的粮,户曹司管得严,没人敢克扣,咱们才能吃得这么好。”
同伴点头:“那咱们更得好好训练,守住边郡,不能辜负百姓和侯爷的心意。”
户曹司的旧吏们站在粮仓前,看着兵曹司的士兵们前来领粮,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他们曾因秦朝旧吏的身份被轻视,如今却用自己的专长,为边郡的安稳添砖加瓦——这些枯燥的数字、严谨的制度,最终化作了士兵手中的刀枪、百姓碗里的粮食,化作了边地真正的安宁。
冯异望着远处正在耕种的田地和训练的军队,对身边的赵尧道:“按户征税,按需供军,看似简单,实则是‘民安则军稳,军稳则民安’的道理。咱们户曹司,就是要守好这中间的平衡。”
春风拂过,吹动粮仓前的“户曹司”旗帜,也吹动了田埂上的新绿。边郡的根基,在这些看似琐碎的户籍、粮税管理中,一点点扎得更深、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