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成都府盐铁署,账目堆积如山,王敬却梳理得井井有条。“开采定量、冶炼分级”制度推行半年后,蜀地与边郡的盐铁供需彻底告别了混乱,形成了良性循环:军需得到优先保障,贸易持续稳定,民用铁器价格亲民,连矿场、盐井的工匠们工钱都涨了两成。
“将军,这是本月的军需供应清单。”王敬递上竹简,上面清晰记录着:轻骑营领用一级环首刀两百柄、马槊五十支、轻型鱼鳞甲三十副;边军各堡寨领用破甲弩五十具、箭簇两千支;剩余的一级铁器封存入库,作为储备。
天宇接过清单,看到“储备”二字,满意地点头。他推行制度时特意加了条“每月预留三成一级铁器作为储备”,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战事。“轻骑营的装备磨损快,再给他们加五十柄环首刀,让工匠们按巴图教官的建议,把刀柄改短三寸,方便马上挥舞。”
王敬应声记下,又递上贸易账册:“二级铁器本月换了匈奴战马八十匹、乌孙皮毛三百张,羌人用五十匹良马换了二十具改良铁犁,说要学汉人的法子种青稞。”他指着账册上的数字,“贸易量比上月涨了一成,部族们对二级铁器的评价很高,尤其是带花纹的铁锅,都说既好看又耐用。”
天宇看着账册上的“改良铁犁”,想起巴图曾说匈奴草原也有适合耕种的土地,便对王敬道:“让工匠们再改良一种适合草原的铁犁,犁头要更锋利,能破开草皮,就叫‘拓荒犁’,换给匈奴和乌孙的牧民,说不定能让他们多些粮食,少些劫掠的念头。”
民用铁器的供应同样亮眼。三级铁锄、铁镰的销量比去年翻了一倍,蜀地和边郡的农户几乎家家都有了铁器,春耕时效率提高了不少,成都府的粮仓都比往年多收了两成粮食。一个负责民用铁器销售的市丞回报:“现在百姓买铁器,都认盐铁署的印记,说‘有印记的就是好东西’。”
制度的顺畅运行,离不开严格的督查。天宇派往各地的督查员不仅查开采量,还查工匠的待遇、矿石的质量。北地铁矿的督查员发现一个管事克扣矿工工钱,当即按规矩将其革职,抄没的家产全部分给了矿工。“谁敢坏了规矩,就砸谁的饭碗。”天宇的话,成了督查员们的行事准则。
这日,巴图带着几名匈奴亲兵来盐铁署,说是冒顿单于想要一批“拓荒犁”,愿意用一百匹上等战马交换。“单于看到牧民们用汉人的铁犁种出粮食,也想在草原试试。”巴图道,“他让我问问,能不能派几个懂耕种的汉人去教教牧民。”
天宇当即答应:“可以派农官去,但有个条件——牧民们学会耕种后,若有余粮,咱们用盐铁换,价格从优。”他知道,让游牧民族转向农耕,虽不能一蹴而就,却能慢慢减少他们对劫掠的依赖,是长久安宁之计。
巴图回去后,冒顿很快送来战马,还派了十个匈奴贵族子弟来学习农耕。天宇让他们住在临邛的农户家,跟着学耕地、播种、施肥,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子弟,起初笨手笨脚,闹出不少笑话,但看到种下的种子发了芽,渐渐有了兴趣。
轻骑营的训练也因装备改良而更上一层楼。缩短刀柄的环首刀在马上挥舞自如,新造的马槊重心更稳,士兵们用巴图教的战术演练冲锋,连巴图都忍不住称赞:“再过半年,你们能比得上匈奴的精锐骑兵了。”
刘邦派来的使者看到轻骑营的演练和盐铁署的有序运作,回去后添油加醋地禀报:“蜀侯治下,盐铁如山,骑兵如虎,边地百姓安居乐业,连匈奴人都学汉人种地了!”刘邦听了,对天宇更是信任,下旨将边郡的财政权也交给了盐铁署,让他能更灵活地调配资源。
秋日的云中郡,边市依旧热闹,轻骑营在校场上操练,矿场、盐井有序运作,牧民们在草原上试种的青稞长出了绿油油的苗。天宇站在望北堡上,望着这片因盐铁而兴盛、因制度而安稳的土地,心中无比踏实。
他知道,与匈奴的三年之约终有到期的一天,东边的战事也未平息,但只要盐铁的供需有序,轻骑营的战力日增,边地的根基就永远稳固。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当初那个“先稳蜀地、再图边郡”的决定,是无数盐铁工匠的汗水,是轻骑营士兵的呐喊,是汉人与边地部族在贸易中渐渐滋生的信任。
夕阳西下,将天宇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转身走下堡墙,步履坚定——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用盐铁作笔,以战马为墨,在这片土地上,写下属于大汉的安稳与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