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陇西草原泛着新绿,天宇站在河谷集市的高台上,望着往来交易的人群。羌人的马队、氐人的皮毛商、汉军的盐铁押运兵混杂在一起,喧闹中透着几分井然——这已是第五次集市,各族人渐渐熟络,交易效率高了不少,每月换回的战马稳定在百匹以上。
“将军,每次交易都要调派士兵护送盐铁,太占兵力了。”李信在旁禀报,他如今已熟悉各族习性,成了集市的主事之一,“不如组建专门的商队,由老兵带队,配些护卫,既能减少军费,又能常年跑贸易。”
天宇点头。联军退守关中后,兵力本就吃紧,每月抽调护卫确实不妥。他当即决定:“组建‘边郡商队’,设正副队长各一人,从退伍老兵里选五十人当护卫,再招二十个熟悉路线的商贩管交易,直接归盐铁署管辖。”
三日后,商队正式组建。队长由曾在北地郡服役的老兵周猛担任,此人不仅弓马娴熟,还懂些羌语,最擅长跟部族打交道;副队长则是精于算计的张平,负责记账、议价,把每一笔交易都算得清清楚楚。
出发前,天宇亲自检查商队的装备:二十辆马车装满盐袋、铁犁、铁锅,护卫们腰挎环首刀,背着连弩,每辆马车旁还拴着两条猎犬——用来预警和对付野兽。“你们的路线是从成都府出发,经陇西到河谷集市,再从氐地绕回,每月一趟。”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些地方是险道,容易藏匪,必须多加小心。”
周猛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属下带的人都是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别说毛贼,就是遇到小股乱兵,也能应付。”
商队出发的第三日,行至陇西与北地交界的黑风口。这里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窄道,是出了名的“盗匪窝”。周猛让商队停下,派两个护卫先去探路,自己则带着人检查连弩,给猎犬戴上嘴套。
“队长,以前秦廷的商队经过这儿,十有八九要被抢。”一个商贩紧张地搓手,“咱们要不要绕路?”
“绕路要多走三天,耽误集市不说,粮草也不够。”周猛沉声道,“越是怕,他们越嚣张。都打起精神,按演练的来!”
果然,刚进黑风口,两侧山壁上就滚下石头,十几个手持弯刀的盗匪嚎叫着冲下来。周猛大喊一声:“放箭!”护卫们的连弩齐发,箭雨瞬间放倒了三个盗匪。剩下的盗匪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商队居然有硬家伙,迟疑间,周猛已带着人拔刀冲上去,猎犬也挣脱绳索扑向敌人。
不过一刻钟,盗匪就被击溃,两个领头的被活捉。周猛让人搜出他们抢来的财物,大多是秦廷旧吏的家当。“这些人是以前的秦兵逃兵,落草为寇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对护卫们道,“把尸体拖到路边,挂上牌示众,看谁还敢来抢!”
处理完盗匪,周猛却没急着赶路。他让人在黑风口最窄处垒起石墙,留了个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缺口,又派两个护卫守在这里:“从今日起,这里设个哨所,轮流值守,既能预警,又能给后续商队指路。”
消息传回成都府,天宇正与王敬核对商队账目。听闻黑风口遇袭,他眉头微蹙:“看来光靠商队护卫不够。传令下去,让商队在沿途险要处都设哨所,每个哨所配五人,带连弩和信号箭,遇袭时能自保,还能给附近驻军报信。”
王敬有些犹豫:“设哨所得增派人手,还得建营房,花费不小……”
“花再多也得建。”天宇指着地图上的贸易路线,“这条道是咱们与羌、氐贸易的命脉,断了就没战马,没战马就守不住关中。哨所不是花费,是保命的本钱。”
半月后,从成都府到河谷集市的路线上,陆续建起了八个哨所。每个哨所都建在高处,石墙厚实,里面囤积着粮草和箭矢,哨兵轮岗了望,远远看见商队就升起狼烟示意安全,遇袭则点燃信号箭。
周猛的商队第二次出发时,一路顺畅。经过黑风口哨所时,守哨的士兵递上热汤:“队长,这几日没盗匪敢来,你们放心过。”商队里的商贩们笑着说:“有哨所就是不一样,睡得都踏实了。”
到了河谷集市,羌人首领见商队准时抵达,还带来了新造的铁制马镫——比皮质的更耐用,当即竖起大拇指:“汉军办事牢靠,比秦廷强十倍!”他这次带来了一百五十匹战马,还主动提出:“你们的哨所若是缺粮草,我让族人送些过去。”
周猛将马镫分给他,又详细说了哨所的用处:“以后咱们的商队往来,有哨所护着,买卖能做更久。”首领连连点头,当场让儿子带十个族人去哨所帮忙巡逻。
商队返程时,不仅带回了战马,还多了几个羌人向导。他们熟悉草原小路,能避开流沙和狼群,让商队节省了不少时间。周猛在日志里写道:“哨所立,道途宁,各族助,贸易兴。”
天宇看到日志时,正在盐铁署查看新出炉的铁制箭头。这些箭头比之前的更锋利,专门用来对付骑兵。他对王敬道:“商队和哨所就像两条腿,缺了谁都走不稳。下一步,让哨所之间开通传讯渠道,用快马传递消息,遇袭时能更快求援。”
夕阳下,陇西的贸易路线上,商队的马车缓缓前行,远处的哨所炊烟袅袅,与草原上的牧歌交织在一起。天宇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条商路,更是一条连接汉人与边地部族的纽带,是用盐铁与信任铺就的安稳之路。而那些不起眼的哨所,就像这条路上的灯塔,守护着贸易的安全,也守护着边郡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