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佐特被迪迦消灭后,胜利队乃至整个tpc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根据堀井的分析报告,全球闪电人群体已被激怒,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所有人都预感到,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袭击,下一次攻击可能规模更大,来得更快。作战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警报响起都会让众人的心跳漏掉一拍,雷达屏幕上任何一丝电离层的异常波动都被严密监控。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预想中闪电人集群大规模冲击地表的情况并未发生。电离层依旧异常活跃,监测数据的狂躁曲线如同,显示着闪电人群落的躁动不安,但它们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拦住,诡异的没有再凝聚成加佐特降临地面。
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反而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窒息。胜利队员们紧绷的神经迟迟无法放松,这种未知的等待煎熬着每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城皱着眉头,盯着主屏幕上那片依旧斑斓夺目、显示着高能量反应的区域,“那些家伙,难道知道下来就是送死,所以不敢来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居间惠队长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下,目光锐利,“它们的活跃度丝毫没有降低,这不像退缩的样子。”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一直凝视着数据副屏幕的丽娜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奇特的联想:“队长,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不像是在准备进攻,反而像是……像是在害怕,在犹豫?”
她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丽娜继续解释道:“如果它们的目标是摧毁人类文明,报复之前的攻击,按照堀井队员说的那种全面应激反应,它们应该不顾一切地冲下来才对。但现在,它们只是在电离层里不断聚集、躁动,却迟迟没有跨越最后一步。这让我想起……想起一些动物,当它们遇到无法战胜的天敌时,在无法逃脱时,会选择蜷缩起来,发出威吓性的低吼。它们……是不是在害怕迪迦?”
“害怕迪迦?”宗方副队长抱着手臂,沉吟道,“有这个可能。迪迦两次击败了加佐特,展现了绝对的力量。闪电人或许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情报探查方式,它们可能意识到了迪迦是它们无法逾越的屏障。”
“丽娜队员的观察角度很新颖。”堀井一边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详细的数据,一边接话,“从能量积聚的模式看,确实不像是即将发动突击的征兆。看这里——”他将一组复杂的频谱图放大,“电离层内的能量浓度在持续升高,但其波动频率呈现一种奇特的模式,更像是在……积蓄?或者说,在进行内部调整或等待?”
野瑞也加入了分析:“没错,这种模式更接近于能量内部转化和存储,而非对外释放的预备阶段。它们像是在积累力量,但目的不明。”
“积蓄力量?”新城提高了音量,“积蓄力量为了什么?为了造一个更大的加佐特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堀井脸色凝重,“或者是在等待某个时机?某种外部条件?我们对闪电人的生态了解还是太少了。”
尽管闪电人诡异的沉寂暂时免去了直接战斗的压力,但其带来的次生灾害却迅速显现并持续恶化。全球电离层的持续异常活跃,对依赖电磁波的一切技术造成了灾难性影响。
短波通讯断断续续,卫星信号时好时坏,全球定位系统出现严重偏差,网络变得极不稳定。民航航班因导航和通讯问题大量延误或取消,金融市场因信息传递受阻而波动加剧,日常生活中,手机失去信号、电视布满雪花、广播充斥杂音成了常态。人类社会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干扰网笼罩,秩序虽未崩溃,但运转效率大大降低。
民众的讨论从最初的恐慌逐渐转变为持续的不解和抱怨,网络论坛和传统媒体上充满了对异常现象的猜测。所幸,凭借之前一系列事件,尤其是战后慰问会和成功应对多次危机所建立的公信力,tpc的声音依然被大多数人信任。
泽井总监亲自出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没有隐瞒情况,坦诚地将当前异常与闪电人的关联性、以及tpc正在积极寻求解决方案的情况向公众进行了说明。他语气沉稳,目光坚定地向所有人承诺:“tpc理解大家正在经历的不便与困扰,我在此郑重保证,我们将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恢复地球的平静。请给予我们信任和时间。”
泽井的承诺如同一颗定心丸,暂时平息了公众的恐慌,社会情绪得以缓和。但tpc内部的高层清楚,这种暂时的稳定无法长久维持。每多一天,社会承受的压力和潜在风险都在指数级增长。
很快,一场至关重要的高层参谋会议在总部召开。气氛异常沉重。
“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名鹰派参谋率先发言,语气激动,“全球经济活动每天遭受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社会秩序承受着巨大压力!我们难道要等到某架民航客机因为导航失灵坠毁,或者因通讯中断发生严重事故后才行动吗?闪电人显然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给我们致命一击!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但主动攻击电离层,等同于向一个智慧种族宣战!这和我们一直以来秉持的理念背道而驰!”鸽派的一位官员立即反驳,“而且,堀井博士的报告也指出,我们并不清楚它们的真正意图和积蓄力量的目的。贸然行动,是否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弹?”
“难道坐视它们完成准备就不是战争了吗?”另一位支持动武的参谋反驳,“现在的情况已经是非战不可的局面了!生存空间的竞争没有对错,只有生死!人类文明不能停滞!”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更强力的干扰或者隔离技术?”有人提出折中方案。
“技术上难以实现,时间上也来不及!”立刻有人否定,“范围是整个地球的电离层!我们现有的技术根本做不到有效隔离或反向中和如此大范围的异常!”
争论持续了很久。泽井总监始终沉默地听着,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他深知发动攻击的后果,这几乎断绝了与闪电人未来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但正如鹰派所言,现实的压力和潜在的风险已经大到无法忽视。人类社会无法长期承受这样的干扰。
最终,在残酷的现实压力下,包括南原参谋在内的许多鸽派人士也不得不痛苦地投下了赞成票。作战计划以压倒性多数通过:tpc将调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可用军事力量和新式武器,在三天后,对全球电离层中的闪电人活跃区域,发动同步饱和式攻击,旨在最大限度削弱甚至消除闪电人的威胁。
命令下达到了胜利队。
居间惠向队员们宣布了参谋会议的决定。作战室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心情复杂。
丽娜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悲哀,低声道:“……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明明它们也许只是……”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难过,抬起头,眼神却异常坚定:“队长!我请求参加本次作战任务!”
她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人类的存续优先。正因如此,她更要亲自参与,或许……或许能在最后的时刻看到一丝转机,或者至少,确保攻击尽可能精准,减少不必要的……虽然对于整个种族来说,谈何“不必要”。
堀井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挫败感:“不同生命形式之间的理解和沟通……真是任重道远啊。连同样生活在地球上的闪电人,我们都无法找到共存之道,未来面对更多的宇宙生命……唉。”他摇了摇头,但也迅速开始整理相关的数据资料,为作战提供技术支持。
“我明白这听起来很冷血……但它们已经让我们没有退路了。”新城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决绝,“通讯中断、航班停飞、整个社会都在崩溃边缘——我们耗不起,也不能再耗下去了。”他攥紧拳头,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友的脸,“我们是胜利队,保护人类是我们的职责。不管它们是不是被迫的,现在它们的行动已经威胁到了成千上万普通人的生活,威胁到孩子们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住某种即将涌出的情绪,继续说道:“这一仗,必须打。哪怕事后我会后悔,会觉得自己像个屠夫……但现在,我必须站在这里,守住这条线。”他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却深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队长,飞燕号随时准备出发。”
宗方副队长面容刚毅,沉声开口:“既然命令已下,胜利队要做的就是完美执行。丽娜,新城,保持冷静,愤怒和悲伤都会影响判断。我们要做的是保护人类,记住这一点。”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地简洁而充满力量。
喜比双手抱胸,眉头紧锁,补充道:“副队长说得对。这不是一场值得欢呼的胜利,而是一场为了生存不得不进行的无奈之战。各位,调整好心态,我们要打的是一场硬仗,确保攻击有效,同时尽可能减少对我方和环境的附带损害。不能有任何疏漏。”
大古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三天……时间太紧迫了。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共存的办法,甚至没能掌握细胞转化光线。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冲突升级为灭绝之战吗?他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但眼底深处那簇希望的火苗仍未熄灭。他相信光的意义不止于战斗,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居间惠将队员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特别是大古和丽娜那无法完全掩饰的神情。她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心态,即使强行参加作战,也可能会出问题。
“各位,”居间惠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命令已经收到,胜利队将全力参与此次作战。但在行动开始前,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她目光转向大古和丽娜,“大古队员,丽娜队员,我看你们两位精神状态需要调整。我命令你们,立即休假两天,出去转换一下心情,务必在作战开始前以最佳状态返回。”
大古和丽娜都是一愣。丽娜下意识想拒绝:“队长,我没事,我可以……”
“这是命令。”居间惠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这样的心情上战场,不仅危险,也可能影响判断。这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任务。明白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队长看出了他们的心结,也说得在理。他们现在的确实需要调整。于是点头应道:“明白!”
另一边,炎珊也得知了参谋会议的决定和三天后的作战计划。她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果然,最终还是走到了最糟糕的这一步。经过之前与大古在训练场的那番对话,她一直在尝试反思和改变,尝试超越那种基于“已知”的“理解”,去真正地“相信”和“践行”。
正在她思考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大古和丽娜一起来找她,邀请她一起出去散心。
“休假?”炎珊有些意外,但随即明白了居间惠队长的用意。她看着眼前两人眉宇间化不开的忧郁,又想起自己与大古的约定,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她笑了笑,摇头拒绝:“我就不去了。最近通讯中断搞得人心惶惶,孩子们也很不安,之前计划的慰问会需要提前举行,我得去安抚他们。”她话锋一转,提议道:“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去动物园看看。听说那里环境很好,有很多温顺可爱的动物,放松效果应该不错。”
大古和丽娜虽然有些遗憾炎珊不能同行,但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接受了。
就在大古和丽娜转身离开,即将走出门口时,炎珊的声音通过心灵感应,清晰地直接在大古脑海中响起:
「大古,闪电人之所以不再贸然进攻,或许是因为它们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原本可能倾向于帮助弱小的光之巨人,这一次,坚定地站在了人类这边。它们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和对人类的庇护,也明白,除非是真正触及生存底线的、无可调和的矛盾,否则光之巨人不会如此决绝。而现在的局面,有人类激进派挑衅的原因,它们自身的主动攻击,以及……以及人类目前尚未拥有立刻离开这颗星球、另寻家园的能力,共同导致了这场死局。它们……可能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这段信息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大古思维的枷锁。他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闪过加佐特消散时那浓郁的悲伤与绝望,以及电离层持续异常活跃却不再降临的现象……一个被他们忽略的可能性浮出水面:它们不是在准备更大的进攻,而是在……准备离开?!
离开这个它们与人类共同拥有、却已无法共存的故乡?离开这个即使在“那东西”的威胁若隐若现、环境日益恶劣时,它们仍选择坚守至今的家园?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压在大古的心头。他明白了,闪电人或许是在集结全族的力量,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迁徙,一场被迫的、前途未卜的星际远行。而这其中,迪迦的立场,成为了促使它们最终做出这个艰难决定的关键砝码之一。这份认知让他肩头仿佛压上了千钧重担,光之巨人的每一次抉择,其影响都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炎珊的第二段心灵感应传来,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叹息和明确的指引:
「但是,大古,它们和雷伊洛斯不同。雷伊洛斯是个体,而闪电人是族群,这是两个种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大古愣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极其坚定的力度点了点头,将这份明悟和决心深深埋入心底。
前方的道路似乎更加清晰,却也更加艰难了。
丽娜察觉到大古瞬间的气势变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大古只是回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走吧,丽娜。我们去动物园好好放松一下。” 但他心里知道,这次休假,他恐怕无法真正放松了。他必须争分夺秒,抓住那最后的一丝和平曙光。
炎珊指引了方向,揭示了真相,但最终能否创造奇迹,还是要看大古自己,看他那份纯粹的信念。
随后原地的炎珊,看着大古远去的坚定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也握紧了拳头。
“就...该做下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