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萦绕着纷乱的思绪和自我质疑,炎珊罕见地有些失眠。第二日训练结束后,她看到大古又一次独自走向训练场的背影,那股想要倾诉、想要寻求答案的冲动变得难以抑制。
她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训练场内,大古正准备再次尝试凝聚那治愈的光,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到炎珊站在门口,神色间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迷茫。
“炎珊?怎么了?”
炎珊走到他身边,靠在一旁的器械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空中,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昨晚想了很多。”她声音有些低沉,“关于信念,关于光……还有你正在做的这件事。”
大古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只是眼神温和地鼓励她说下去。
“我看到你这么努力地想要掌握细胞转化的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却从不放弃……”炎珊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我在想,为什么我能那么轻易地说出‘要是会细胞转化光束就好了’这种话,而你却真的愿意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努力,即使希望渺茫。”
她抬起头,看向大古,眼神复杂:“大古,你相信光能做到这件事,是基于什么?你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可行,不是吗?”
大古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我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也确实不确定最终能否成功。但是,我相信‘光’本身。我相信它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代表着生命和希望。既然是为了拯救一个无辜的生命,让一个痛苦的灵魂恢复原貌,这样正确而又充满善意的事情……我觉得,‘光’一定会回应这份心意。剩下的,就是我要如何去找到那份回应的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清澈地看向远方,仿佛在确认自己内心的声音,然后轻声补充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这句朴实无华的话从大古口中自然说出,却让炎珊的心猛地一跳。这句话……她记得太清楚了。在她所知的“故事”里,这原本是旁白描述大古心声的语句,是他抛下迷茫决心站在人类对立面消灭奇杰拉时的内心写照。此刻亲耳听到他用那温和而坚定的声音说出来,仿佛某个重要的世界线收束了,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悸动。涟漪在她心中层层荡开,让她一时怔然。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犹豫。接着,他看向炎珊,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澄澈:“其实,炎珊,我一直觉得,你才是那个比我更坚定地相信着‘光’的人。你告诉我的很多关于光的道理,你面对危机时的勇气,都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炎珊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是吗?可我最近开始怀疑了。我所谓的相信,或许……或许掺杂了别的东西,并不像你那么纯粹。”
大古微微偏头,似乎不太理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炎珊内心深处对光的信任是真实不虚的,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共鸣。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某种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这种信任,让她产生了不必要的怀疑。他觉得,炎珊知道的、考虑的似乎远比他多,那些庞大的“知识”或“信息”,反而成了她前进的阻碍,让她在行动前总会下意识地去衡量成败与可能性,而不是像他一样,仅仅因为“应该去做”便付诸行动。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能感受到那份困扰是真实的。
“炎珊,”大古的声音温和却充满力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和我一样,是相信着光的。也许……也许只是你想得太多了?”
他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感觉:“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反而会让人忘记最初最简单的心情。就像我现在,我只是很想帮助雷伊洛斯,很想实现你那个希望它恢复原样的愿望,所以就试着去做了。至于能不能成,那是努力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他向前一步,目光真诚地凝视着炎珊,忽然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鼓励和恳求意味的笑容:“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炎珊抬眼。
“嗯。”大古用力地点点头,“如果……如果我这次真的能靠自己的力量,掌握细胞转化的能力,治好雷伊洛斯。那你就不要再怀疑自己了,好吗?”
“请你相信,你内心深处拥有的那份对光的信任,并不比我少,甚至可能比我的更加强大和清晰。只是你需要更信任那份直觉,而不是被别的思绪干扰。”
他的提议简单而直接,带着大古特有的坦率和温暖。这个约定,与其说是一个赌注,不如说是一种鼓励和证明——他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帮助她破除心中的迷障。
炎珊看着大古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的杂念,只有纯粹的善意和信任。尤其是他刚才那句“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在她心中漾开细微却持续的涟漪。她忽然意识到,那份纯粹的行动力,正是她自己逐渐遗失的。心中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仿佛被这束光轻轻照亮,开始慢慢消融。
她知道大古并不了解她全部的秘密,但他的感觉却奇异地切中了要害。是的,她知道得“太多”了,那些对剧情的认知,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无形中为她设下了理解的藩篱。而大古,正用他最纯粹的方式,试图将她拉回“相信”本身。
良久,炎珊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重新亮起的光彩。她轻轻点头,回应了大古的约定:
“好。如果你做到了,那我……就不再怀疑自己。”
这是一个承诺,对她自己,也是对大古那份纯粹信念的回应。无论结果如何,此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和力量。而接下来的路,似乎也因为这份约定,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两人之间那悄然定下的约定和随之而来的微妙氛围并未持续太久,一阵急促的通讯器提示音便划破了训练场的宁静。
大古立刻按下接听,居间惠队长冷静却带着紧迫感的声音传来:“大古队员,立刻返回指挥室。侦测到异常电离云团正在快速接近,预测降落地点为东部海湾地区的废弃工业遗址。特征分析……是加佐特!”
“明白!我马上到!”大古神色一凛,迅速回应。他收起通讯器,看向炎珊,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凝重眼神。大古朝她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炎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那点因约定而产生的涟漪迅速被更大的担忧所取代。闪电人,加佐特……这个问题终究还是再次爆发了。
战斗的进程出乎意料的艰难。新城和喜比驾驶着飞燕号奉命出击,然而此次出现的加佐特,其Emp干扰能力强度远超以往。
“怎么搞的?”新城急切地喊道,战机控制台突然闪烁起刺眼的警报。
“遇到强烈电磁波,装置出现异常了!”喜比紧握操纵杆,试图稳定剧烈晃动的机身。
“赶快切换到手动操作!让我来!”新城急忙喊道,伸手要去接管控制。
“我已经放开啦!”喜比举着手示意。
“喜比!”
“怎么了?”
“好像还是没有用啊...”
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出现,两架战机在强烈的Emp干扰下彻底失去控制,冒着黑烟再次坠向地面,幸好驾驶员及时跳伞,未有生命危险。
按照居间惠队长的安排,大古正在地面疏散群众。他抬头看到战友的飞机坠落,心头一紧,但是看着战机好似被什么拖着一般慢慢放在地上,明白炎珊一直在关注着这里。
还没等他松口气,紧接着看到加佐特挣脱了最后一道防线,朝着正在疏散的人群大步走去。
不能再犹豫了。大古迅速躲到废墟后方,集中意念——光芒闪现,巨人的身影巍然降临,挡在了加佐特与人群之间。
“是迪迦!迪迦奥特曼来了!”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正在奔跑的人们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银红相间的巨大身躯,眼中充满了希望与感激。“谢谢你,迪迦!”“请保护我们!”……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喊从人群中传出,汇聚成对光之巨人最真挚的信任与依赖。
迪迦奥特曼的出现让加佐特明显顿了一下,它记得这个光之巨人,上一次的交手让它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本能告诉它这个对手的危险,但种族存亡的危机感压过了恐惧。加佐特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尖啸,毫不犹豫地朝着迪迦猛冲过来。
然而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迪迦侧身轻松躲过加佐特的扑击,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它的颈部。加佐特踉跄着后退,却又再次扑上,完全不顾自身的防御,仿佛在用生命做最后的抗争。
迪迦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加佐特重重摔在地上,随后跃至半空,一记兰帕尔特光弹精准命中。加佐特在爆炸中化作碎片,但就在它消散的瞬间,一股远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浓郁的悲伤与绝望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向迪迦,也首次清晰地传递到了因担心而将意念延伸至战场的炎珊心中。
那并非野兽的嘶吼,而是一个种族在哭泣,在控诉,在无法与昔日邻居共存的绝境中发出的悲鸣。这种情绪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让变身为迪迦的大古怔立在原地,胸前的彩色计时器明明还未闪烁,他却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与沉重。
战斗结束了,但问题远未解决。
返回基地后的分析会议上,气氛异常沉闷。堀井和野瑞将分析结果投放在大屏幕上,脸色严峻。
“根据全球监测的数据显示,”堀井语气沉重,“自从上次……上次某些人激进的使用高能电磁波直接攻击了多个位置的闪电人巢穴后,全球范围的电离层异常活动频率显着增加,几乎所有已知的闪电人群体都变得极度活跃且具有攻击性。它们……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或者说,感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了全面的应激反应。”
“也就是说,这次加佐特的出现,根本不是偶然,而是那些家伙搞出来的连锁反应!”新城猛地一拍桌子,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后怕,“差点又栽在这些东西手里!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喜比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沉声道:“现在追究责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全球的闪电人都在躁动,类似的事件可能会在世界各地频繁上演。”
指挥室内一片沉默。武力对抗是治标不治本,甚至可能进一步激化矛盾。
这时,炎珊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在加佐特被消灭的那一刻……我,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她抬起头,看向众人,眼神复杂,“非常强烈的……悲伤。是一种……家园被侵犯、生存受到威胁、只能被迫互相伤害来对抗敌人的悲伤。”
她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悲伤?来自怪兽?
丽娜闻言,脸上流露出不忍和同情,她轻声问道:“它们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和闪电人共存吗?它们毕竟也是地球上的生命啊。”
堀井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很难。至少以我们目前的认知和技术,几乎不可能。闪电人的生存依赖电磁波,而现代人类文明的根本也建立在电磁波技术之上。除非人类放弃整个现代文明社会,退回没有电的时代,否则电磁波的‘污染’……是无法停止的。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沉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此刻他们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奈的悲哀。生存空间的竞争,有时就是如此残酷。
居间惠队长将众人的情绪看在眼里,她站起身,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而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各位,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面对无法轻易解决的矛盾,感到无力和沉重是正常的。但是,我们作为胜利队,职责是保护人类免受侵害。无论起因如何,加佐特的攻击行为是现实存在的威胁,我们必须应对。”
她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同时,我们也不能放弃思考。思考产生问题的根源,思考未来是否存在哪怕一丝丝和平共处的可能性。现在的无能为力,不代表永远的绝望。先将今天的情况和数据详细记录归档吧,这将是未来寻求答案的重要基石。”
队长的话让众人从低落的情绪中稍稍振作了一些。是的,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好当下的职责,并永不放弃对和平的渴望与探索。会议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但每个人心中都压上了一个关于闪电人的、沉甸甸的问号。
大古不禁再次思考起那个问题:闪电人的事情,到底该如何才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
黑色的大门前,基人正在思考该如何接下来的计划。
他此前的谋划在泽井的阳谋下可谓一败涂地,再加上迪迦的威慑让他不敢去地球,加鲁拉感受到迪迦的气息死活指挥不动,他会想起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干涉地球的能力。
“可恶啊!难不成真的要回到过去...”基人心中犹豫,回到过去的风险实在太大,他真的是不想这么做。
就在他下定决心就要动身时,那坦星人留下的通讯器再次亮起。
出于好奇,基人打开了通讯器,发现这是竟然是那伽人发来的。
看着内容基人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桀桀桀”大笑起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没想到主上还留下了这样的后手!迪迦!地球!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