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c总部,参谋会议室。
鹰派参谋的声音在肃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激昂:
“……综上所述,我们已失去了维洛斯奥特曼,而敌人的强大远超预估!为了人类的存续,我们必须倾尽全力,加速武器研发!否则,我们将毫无胜算!”
长桌对侧,原本持保守意见的鸽派参谋们,此刻大多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那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动摇。
泽井总监端坐首位,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凝重、或躲闪的脸庞,将这份微妙的集体意志转变尽收眼底。忧虑,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并非反对武装人类。但……脑海中闪过敌人那诡异莫测的力量——这样的武器,最终真的是握在守护者的手中吗?还是会被那黑暗的力量扭曲、利用,成为刺向人类自身的利刃?
更深的无奈随之而来。即使他此刻将敌人的可怕真相和盘托出,又能如何?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私下推动“F计划”的蠢动,难道真以为能瞒过他的眼睛?
“我明白了。”泽井的声音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适时截断了鹰派参谋意犹未尽的陈词。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顶灯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关于武器研发的具体方向和规模,我需要与吉冈警务局长深入商讨。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仿佛被无形的指令驱散,参谋们迅速起身,脚步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泽井没有立刻离开,他缓缓坐回宽大的椅子里,疲惫地用指关节用力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已经压不住了……也不能再压了。”吉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他倚着门框,手中的折扇此刻也失去了摇动的兴致。他的语气低沉,分辨不出是陈述事实,还是带着一丝劝诫的意味。
泽井抬眼,深邃的目光与老友对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我明白。但是吉冈……有些事情,现在真的……”他顿了顿,最终艰难地吐出,“……没法告诉你。”
吉冈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看着泽井脸上那份极少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无力”的神情,电光火石间,某些模糊的、令人不安的猜测碎片似乎闪过脑海。他强行压下那瞬间翻腾的思绪,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疑问都吸进肺腑深处压碎。
“……明白了。”吉冈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他不再追问,只是用力地点了下头,折扇“啪”地一声合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尽量……看着他们。” 他深深地看了泽井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决断。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迅速远去,直至消失。
会议室的门再次合拢,将最后一点声响也隔绝在外。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只剩下泽井一人,独自面对着巨大落地窗外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以及心中那份无人可诉、重逾千钧的忧虑。
胜利队作战室。
与参谋会议室的沉重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失败的阴云和失去战友的痛苦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决定了!”终究,堀井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窒息般的氛围,猛地站了起来大喊一声。
见众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我要继续之前的研究!”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如果我已经不再是我……麻烦及时结束我的生命。”
“堀井!”新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什么结束生命?!”
大古也敏锐地察觉到堀井的异常——那眼神中翻涌的不止是决心,还有一种被外力强行扭曲、放大的偏执。
“又是那个影响……”大古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细想,他立刻尝试调动体内微弱的光之力,将其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轻柔地包裹向堀井全身。
堀井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额头。他大口喘着气,但眼神却死死锁定大古,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大古?你……你做了什么?”他声音虚弱,随即挣扎着站直,“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不顾身体的虚脱不适,堀井一把拉住大古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踉踉跄跄地冲出了作战室,直奔自己的房间。
堀井的房间。
“房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
“你直接说吧,如果是担心那个问题,那么对我来说应该是不要紧的。”大古看着堀井欲言又止、警惕地扫视四周的样子,主动开口。
堀井见大古竟明白自己的顾忌,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你刚才做了什么?是怎么隔绝掉那东西的立场的?!”他激动地追问。
“只是用我的力量将你的全身包裹了,暂时隔绝外界。”大古解释道,同时疑惑更深,“你说道立场是什么?它一直在影响我们?”
“天无绝人之路啊……”堀井喃喃自语,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他立刻要求大古:“快!再用刚才的方法帮我隔绝一次!我必须告诉你我研究炎珊头发时发现的可怕东西!”在大古再次用光之力将他笼罩后,堀井迫不及待地将他的发现和盘托出。
“你竟然真的研究出了东西?!”大古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甚至有点“见鬼了”的感觉。
“?”堀井一脸茫然。
大古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呃……其实……炎珊那呆...头发,是她用念力控制的……我们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那么认真研究……”
“什么?!你,你们……竟然就这么看着她用念力来戏弄我?!”堀井感觉遭到了巨大的背叛,脸都气红了。
“实在抱歉!不过……”大古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对。队长跟指挥竟然会跟着一起这么做?而且第一次就算了,你返回来找炎珊要头发时,他们竟然还没有阻止。这太反常了。”
他看向堀井,“果然是因为那个立场的影响吧?它放大了我们的某些情绪,或者干扰了判断?”
堀井深吸一口气,压下被戏弄的怒火:“好了,现在不是算旧账的时候!既然你也不受这鬼东西的影响,还能隔绝它,就麻烦你继续帮我!我们必须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和凝重。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立刻投入到紧张而危险的实验之中。
实验进行中。
冰冷的仪器嗡嗡作响,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那么开始第一次情绪激发实验……很好,捕捉到立场波动了……范围……与之前记录一致……立场性质……未发现明显变化……来源……无法追溯……核心性质……解析……解析……解析……”
随着实验的深入,堀井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眼神中的专注逐渐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偏执所取代,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近乎疯狂。
“堀井!堀井!快停下!你不能再继续了!”大古清晰地感觉到包裹堀井的光之力屏障正在剧烈波动,那股无形的力场似乎正穿透屏障,更猛烈地侵蚀着堀井的心智。他立刻大声呼喊。
“我必须明白它的性质!明白它的来源!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大家!”堀井猛地停下动作,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竟一把拔出了腰间的胜利海帕枪,颤抖着指向大古,眼神狂乱,“不要阻止我!大古!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大古心中一痛,不再犹豫,瞬间发动念力,精准地击打在堀井持枪的手腕上。枪脱手飞出,同时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击中堀井的颈部,他身体一软,昏厥过去。大古迅速上前扶住他,将他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对不起,堀井……好好休息吧。”大古看着好友因精神冲击而痛苦扭曲的睡颜,低声道歉。
他的目光转向那台仍在运行的仪器。屏幕上,代表着无形立场的数据曲线仍在诡异地波动。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大古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光之力,将自己严密地包裹起来,然后坐到了控制台前,重新启动了实验程序。
仪器再次高速运转。随着实验的深入,大古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滑腻的力量在试图撩拨他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焦虑、恐惧、愤怒……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边诱惑。然而,他胸中的光如同定海神针,将这些干扰牢牢压制。他闭目凝神,内心再次回归一片澄澈的宁静,专注于数据的细微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一个微小的异常波动跳入大古的眼帘!
“咦?这个是……”大古猛地放大屏幕上的局部区域,“K3地区的力场强度……好像降低了?!”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大古心中点燃!这绝非自然现象!
胜利队作战室门口。
“K3地区!刚才K3地区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事件?!”大古几乎是撞开了作战室的门,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因为急速奔跑而喘息着,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急切。
深处的隔离病房。
柔和的灯光下,炎珊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安宁。
旁边,大古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设备,将剪辑好的、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真诚感谢维洛斯奥特曼的视频画面和声音,轻柔地播放出来。
另一边,居间惠队长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看着病床上毫无反应的炎珊,又看看全神贯注的大古,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这样……真的有用吗?”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这更像是在问自己。
但随即,机械岛上那个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身影,那瞬间爆发的、足以撼动一切的金色光芒,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不!”居间惠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她挺直了脊背,像是要驱散自己的软弱,“一定有用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信念——
“队长!有效果了!”大古惊喜的声音突然通过对讲器传来,打破了病房的沉寂,“我刚刚感觉到!炎珊的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苏醒!很微弱,但很清晰!那些残留的、侵蚀她的黑暗力量……好像……好像正在被这股新生的力量清除!”
居间惠猛地捂住嘴,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几乎让她站立不稳。晶莹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这来之不易、如同奇迹般的曙光会因自己的打扰而消逝。她只能用力地点着头,目光紧紧锁定着病床上那个沉睡的女孩,心中充满了虔诚的祈祷和无限的希冀。
金色意识空间深处。
无边无际的金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海洋。沉睡的炎珊,意识仿佛漂浮在温暖的水流中。模模糊糊地,一些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冰冷,断断续续地传来:
“……谢谢您,维洛斯奥特曼……”
“……是您救了我们……”
那些声音充满了真诚、感激和期盼。
在这片温暖声音的包裹下,环绕着她的金色光芒,仿佛受到了某种温柔的激励,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分,那融合与净化的过程,也在无声无息中,变得更加顺畅、有力。
病床上,炎珊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些,苍白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甜甜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