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石碑顶端的同心蕊上,最小的药童已经背着装满雪莲花瓣的竹篓站在喜毯旁。红绸上的并蒂莲被露水浸得发亮,他往毯面撒花瓣时,竹篓里的沙棘果串叮当作响,像串会跑的小铃铛。
“慢点撒,别把喜字盖了。” 北境小姑娘举着支同心蕊花束跑过来,青布衫的领口别着朵沙棘花,是今早去药圃摘的。她往药童手里塞了块新做的喜饼,饼底的三地药草刻痕还带着余温:“老军医说撒花瓣要走之字形,这样福气才能绕着石碑转。”
林小羽坐在药房里,指尖划过嫁衣上的并蒂莲。金线绣的花瓣里藏着细小的药囊,装着同心蕊干粉和灵泉水提炼的香露,是北境老姐姐们连夜缝的。苏晴帮她把雪莲玉镯戴上,镯子碰在药箱上,发出清越的响:“将军已经在石碑前等着了,孩子们把莲子帘都挂好了。”
“让他们再等等。” 林小羽往鬓边插了朵新鲜的同心蕊,花瓣上的绒毛沾着晨露,“我把新药谱放进嫁妆里,萧大哥说这是咱们最珍贵的陪嫁。” 她打开红绸包裹的药谱,牛皮封面上用沙棘汁画的并蒂莲正对着晨光,像团跳动的火苗。
萧承煜站在石碑前,玄色喜服的袖口绣着圈七叶莲。他往香炉里添了把干薄荷,青烟混着药香漫开来,缠绕在 “南北同心” 四个字上。北境老军医拄着药杵拐杖走来,羊皮袄上的雪莲花纹沾着路尘,却掩不住眼里的笑:“当年在北境见你俩斗嘴,哪想得到有今天。”
“都是缘分。” 萧承煜帮老人家把药杵靠在石碑上,“您老的证婚词准备好了?孩子们说要记下来当药谱序言呢。”
老军医往石桌上的酒坛里撒了把雪莲子:“早备好了,就说药草要同心才能活,人也一样。” 他指着远处跑来的孩子们,“你看他们,南腔北调混着唱喜歌,比京城的戏班热闹。”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药圃里已经挤满了人。北境的牧民穿着新缝的皮袄,腰间的药囊挂着雪莲花;西域商队的向导戴着沙棘枝编的帽,帽檐垂着红绸;南方药商的绸缎庄伙计正往花架上挂莲子串,风一吹,叮叮当当像串小铜钱。
李伯拄着缠红绸的拐杖走来,把个红布包往林小羽手里塞:“这是村里老人们凑的,把三地的药种混在一起了。” 布包里的雪莲子、沙棘籽、莲子互相碰撞,“等明年开春,你们在石碑旁种下去,长出的药草就是一家人。”
“李伯您先进去坐。” 林小羽往他手里塞了块同心膏,“站久了膝盖该疼了。” 她望着石碑方向,萧承煜正帮孩子们调整花球,晨光透过他的发隙落在喜毯上,像撒了把金粉。
北境小姑娘突然拽着她的嫁衣角跑过来,青布衫上沾着红漆:“林姐姐快去吧!萧大哥手里的花球快蔫了!” 她往林小羽兜里塞了颗莲子,“老军医说这个要攥在手里,比同心结还管用。”
喜乐声起时,萧承煜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林小羽。她踩着药草铺的路走来,同心蕊花束在手里轻轻晃,嫁衣上的并蒂莲随着脚步流动,像活了过来。孩子们突然往两人中间撒花瓣,雪莲花、沙棘瓣、同心蕊混在一起,落得满身都是,惹得满堂哄笑。
“慢点走。” 萧承煜伸手扶住她,指尖碰在她腕间的雪莲玉镯上,凉丝丝的。他往她手里塞了个药囊,红绸上绣的 “囍” 字针脚里还留着沙棘汁的香,“老军医说这个能定心神,比雪莲膏管用。”
证婚时,老军医举起药杵敲了敲石碑:“北境的雪莲花要在冰里扎根,西域的沙棘要在石缝里结果,南方的莲子要在水里发芽,就像今天这对新人,从不同的地方来,扎下根就成了一家人。” 他往两人中间撒了把混合药种,“这叫药缘,比月老的红线结实。”
孩子们突然合唱起新编的喜歌,南腔北调混在一起,却格外动听:“雪莲开,沙棘红,莲子同心在药中……” 最小的药童跑调跑到天边,引得北境小姑娘使劲拽他的衣角,两人的影子投在喜毯上,像株并蒂的七叶莲。
午宴摆在药圃的空地上,石桌拼成长长的排,每道菜都带着药香。北境的奶疙瘩混着同心蕊蜜,甜得人心头发颤;西域的沙棘汁酿的酒,酸中带甘;南方的莲子羹里浮着雪莲子,像落了把碎玉。
穿绿衫的学子举着酒碗站起来:“我敬将军和林姑娘!愿你们的药圃长满三地药草,愿你们的日子比同心酿还甜!” 他往萧承煜碗里倒酒时,酒液溅在玄色喜服上,晕出朵小小的七叶莲。
林小羽往孩子们碗里分喜饼,见最小的药童正把自己的沙棘果往北境小姑娘碗里拨。孩子的手背上沾着红漆,是今早画喜字时蹭的:“这个给你,比莲子甜。” 小姑娘立刻回赠块雪莲花蜜饯,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像两片刚展开的药叶。
萧承煜突然举起酒坛,往每个来宾的碗里斟酒:“这坛‘同心酿’里,有北境的雪水、西域的沙棘、南方的泉水,还有青山村的灵泉。” 他的目光落在林小羽脸上,“就像咱们,来自五湖四海,聚在这药圃里,就是缘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拉着新人去看他们准备的惊喜。药圃深处的竹架上,挂满了三地药草编的同心结,红绸绿线缠在一起,像条五彩的河。北境小姑娘指着最高处的结:“那个是用雪莲根、沙棘枝、莲茎编的,老军医说能挂一百年!”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个布包跑过来,往林小羽手里塞了本手抄药谱:“这个给你们的小宝宝!我和小姐姐画的,从认薄荷开始教!” 布包的角落绣着个小小的药碾,石槽里的药草画得像团绿云。
林小羽翻开药谱,第一页就是两人的画像,萧承煜举着药锄,她捧着药囊,背景是开满同心蕊的石碑。画像旁写着行小字:“南北同心,药香满庭。” 她突然想起刚重生时的自己,那时的她蜷缩在冷宫,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午后,被心爱的人牵着,看着满架的同心结,心里像揣了坛温好的同心酿。
“在想什么?” 萧承煜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带着沙棘酒的甘香。
“在想咱们的药圃。” 林小羽往他手里塞了块同心膏,“等明年,把三地的药种都种下去,让孩子们教小宝宝认药草。” 她指着远处的野山桃,“还要在那棵树下搭个小药碾,像李伯的那样。”
日头偏西时,来宾们陆续告辞。北境的牧民往马车上装药草,说要把青山村的喜糖带回草原;西域商队的向导系紧沙棘染的红绸,说明年要带新的药种来;南方药商的伙计捧着礼单,说要把这场药草婚礼写进商队的游记里。
老军医临走时,往萧承煜手里塞了个木匣:“这是北境的药经,比我那本全。” 他拍了拍林小羽的肩,“好好教孩子们,药草认不全没关系,先教他们认人心,就像认药草的根。”
孩子们帮着收拾场地,把没撒完的花瓣埋在石碑旁。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泥土里的药种喊:“快看!它们发芽了!” 北境小姑娘立刻蹲下去,用树枝轻轻拨开土:“是雪莲子!肯定是老军医撒的那把!”
萧承煜往新埋的药种上浇灵泉水,水线在暮色里划出银亮的弧,像给石碑系了条水晶腰带。林小羽靠在他肩上,看着孩子们围着发芽的药种欢呼,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婚礼 —— 没有金銮殿的奢华,却有药草的清香和人心的温暖。
“你说,明年这里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林小羽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虫鸣,指尖划过他腰间的药囊,里面的混合药种互相碰撞,像串会响的承诺。
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颗刚摘的野山桃,果肉甜丝丝的:“会开出并蒂莲,一半像北境的雪,一半像南方的水。” 他望着远处的星辰,“就像咱们,不管来自哪里,扎下根就再也分不开了。”
月光爬上药圃的竹架时,喜毯上的花瓣已经被踩成了香泥。林小羽和萧承煜坐在石碑旁,看着孩子们把剩下的喜饼分给石桌上的药罐 —— 每个装着三地药草的罐子前都放了块,像给药草们也办了场喜事。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支蜡烛跑来,烛火在风里晃出的影落在石碑上,把 “南北同心” 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他往两人中间塞了张画,上面的林小羽和萧承煜站在药圃里,周围长满了雪莲花、沙棘和莲子,头顶的同心蕊开得像团火。
“这个给你们。” 孩子的脸在烛光里红扑扑的,“小姐姐说要贴在药房里,让小宝宝出生就能看见。”
夜深后,孩子们都睡熟了。林小羽靠在萧承煜肩上,听着石碑旁的药种在灵泉水里悄悄发芽,像谁在轻轻哼着三地的喜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会长出新的药草,药房里会传来小宝宝的哭声,孩子们会举着药谱教他认第一片同心蕊,而她和萧承煜,会守着这片药圃,守着彼此,把 “药香绕红绸” 的故事,讲给岁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