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陵的地宫比想象中更深,石阶两侧的长明灯散发着幽绿的光,照亮了壁上的镇北侯手书:“吾身归土,护我山河”。燕十三的锈刀斜插在石阶的裂缝里,刀身的红光与灯影交织,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极了影阁的鸦影。
“还有三层。”石头的重剑拄在掌心,少年的额头渗着冷汗,龙鳞纹在接触到地宫寒气后,竟泛起层淡淡的白霜,“军册上说,镇北侯的真骨藏在‘镇魂殿’,那里的地面铺满了‘吸煞石’,能压制所有邪祟。”
阿蛮的小手突然按住石阶转角的石壁,那里的砖块与周围的颜色不同,边缘还留着新鲜的凿痕——是老赵留下的标记,与南诏炼蛊鼎的暗门机关如出一辙。“娘说,这种砖后面都藏着‘续命灯’。”女孩的守蛊珠在掌心发亮,“能照亮吸煞石的安全路线。”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出鞘,红光劈开砖块的刹那,里面果然藏着盏青铜灯,灯芯里凝固的灯油泛着离火鼎特有的金红色。“是老赵用离火鼎的阳气炼制的。”他点燃灯芯,金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前方的通道,“这灯油能让吸煞石暂时失效。”
镇魂殿的大门在火光中缓缓显现,门环是两个狰狞的饕餮头,嘴里衔着的锁链直垂地面,链端的铁钩上挂着些残破的衣甲——是影卫营旧部的服饰,显然有人曾试图闯入,却被机关吞噬。
“是‘碎骨阵’。”石头的重剑在地面划出火星,龙鳞纹与地砖接触的瞬间,那些看似普通的青石板突然翻涌,露出下面密布的尖刺,每个刺尖都沾着暗红色的血垢,“军册上说,这阵要用至亲的血才能破。”
燕十三的指尖在锈刀的刀镡上摩挲,那里还残留着离火鼎的阳气。他突然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最前面的青石板上——刺尖的血垢突然融化,石板竟缓缓下沉,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旁的石壁上刻着镇北侯的家训:“血脉相连,共护山河”。
“只有你的血能打开。”阿蛮的小手指向窄道尽头的石台,那里的黑布下盖着个长条形的木盒,盒身上的狼头印记与影卫营的令牌完全一致,“娘说,至亲的血能唤醒血脉里的守护之力。”
木盒打开的刹那,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不是老赵常用的金疮药,是南诏特有的“防腐香”,与毒娘子秘匣里的气味如出一辙。盒内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躺着截泛着玉色的腿骨,骨头上的刀痕与镇北侯在战场留下的旧伤完全吻合。
“是影阁的‘刮骨刀’。”燕十三的指尖抚过骨缝里的划痕,那里还残留着饕餮晶的粉末,“他们早就来过,却没能取出碎片,因为……”
话音未落,腿骨突然在红光中亮起,骨头上的孔隙里渗出缕缕金光,在空气中凝成幅微型的山河图,最后一块碎片的位置正好与昆仑鼎重合。更令人心惊的是,骨髓里竟嵌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上面用鲜血写着“破煞功”的心法,字迹与镇北侯的手书分毫不差。
“老赵用防腐香护住了它。”石头的重剑在皮纸上轻轻一点,龙鳞纹与血字产生共鸣,那些心法突然化作道金光,钻进燕十三的眉心,“他知道影阁要的是这个!”
燕十三的脑海里瞬间涌入无数信息:破煞功的运功路线、克制饕餮煞的法门、甚至还有锈刀的终极用法——“人刀合一,镇煞归墟”。锈刀突然在此时发出清越的鸣响,刀身的暗红纹路里渗出金色的液滴,与腿骨的金光融合,在地面上凝成个完整的九鼎阵图。
镇魂殿的穹顶突然传来碎石坠落的声响,不是机关启动,是影阁阁主的“破山掌”!整座地宫剧烈震颤,吸煞石在掌风下纷纷碎裂,露出下面翻滚的黑色煞气,那些煞气遇到九鼎阵图的金光,竟发出凄厉的惨叫。
“燕十三,把心法交出来!”影阁阁主的声音穿透岩层,带着令人牙酸的尖锐,“本统领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些!”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腿骨的孔隙,红光与金光交织成道赤色的光柱,将涌入的煞气尽数逼退。他终于明白老赵的苦心——腿骨藏图不仅是为了守护山河图,更是为了让他继承破煞功,成为真正能对抗影阁的人。
“这东西,你不配要。”燕十三的刀身突然旋转,红光卷着腿骨的碎片,在掌心凝成颗金色的珠子,里面封存着完整的山河图和破煞功心法,“镇北侯的东西,永远属于守护山河的人。”
当光柱穿透地宫,照亮玉京夜空的刹那,燕十三仿佛看到了老赵的笑脸,那个总爱藏起令牌的伙夫,此刻正与镇北侯并肩站在云端,看着他手中的锈刀,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地宫的崩塌声中,燕十三带着石头和阿蛮冲进密道。身后的镇魂殿在煞气中化为废墟,而他掌心的金色珠子,正散发着能净化一切的光芒,照亮了通往昆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