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刚有点眉目,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万事屋的门缝底下。
信封是诡异的暗紫色,带着一股廉价香水的甜腻气味。里面只有一张同样材质的卡片,上面用夸张的花体字写着:
【致新晋的都市守护者们:】
【敬请光临‘梦魇剧场’的午夜场首演。】
【地点:星光大道147号,旧时光剧院。】
【无需门票,但请务必携带您最‘真挚’的情感。】
【——期待与您共舞的,导演。】
“导演?”林默捏着卡片,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令人不适的能量波动,和之前案发现场残留的那种“戏剧化”余韵如出一辙。“这家伙,倒是挺会自报家门。”
苏婉快速在数据库里搜索了一下旧时光剧院。“废弃超过十年了,据说产权纠纷一直没解决。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林晓接过卡片,只是轻轻一触,就皱起了眉头。“好浓的……‘表演’出来的恶意,还有贪婪。像是在故意挑衅我们。”
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调查,还直接发出了邀请。是陷阱?还是某种更扭曲的炫耀?
“去吗?”苏婉看向林默。
林默把卡片扔在柜台上,眼神冷冽。
“当然去。人家都把戏台搭好了,我们不去,岂不是扫了‘导演’的兴致?”
他倒要看看,这个偷人情绪的贼,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 *
午夜时分,旧时光剧院。
剥落的墙皮,破碎的窗户,还有那块歪斜的、早已熄灭的霓虹招牌,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残骸。
推开吱呀作响、积满灰尘的厚重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那股若有若无甜腻香气的怪味扑面而来。
剧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破败,观众席的红色绒布座椅大多破损,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舞台的幕布垂落着,布满污渍和破洞。
然而,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观众席的前几排,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人。他们穿着各异,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也有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目光呆滞,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林默心中一沉。这些恐怕都是“情绪失窃”的受害者,被控制或者引诱到了这里。
“欢迎!欢迎我尊贵的客人们!”
一个略显尖细、带着夸张舞台腔调的声音从舞台上响起。
幕布缓缓升起。
舞台上没有复杂的布景,只有几束惨白的光束打下。正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镶满亮片的紫色燕尾服、脸上涂着厚重油彩、嘴角咧到耳根的男人。他张开双臂,动作浮夸,像极了老式默剧里的小丑。
他就是“导演”?
林默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异能波动并不算特别强大,但非常诡异,带着强烈的迷惑性和……一种收集癖般的贪婪。
“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莅临本次‘情感萃取’艺术展的预演现场!”导演深深鞠躬,油彩脸上的笑容虚假得令人作呕。
他没有看林默三人,而是转向那些麻木的观众。
“下面,请欣赏我们精心准备的开幕剧目——《狂喜之诗》!”
他打了个响指。
舞台上空,突然凝聚起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粉色蜜糖般的能量团!那能量团散发出强烈到近乎刺眼的“快乐”情绪!
林晓身体微微一晃,脸色发白。“是……是很多人的‘快乐’被强行压缩在一起……好……好假……”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面容姣好但眼神空洞的女演员走上舞台。导演手指一引,那团粉色能量如同受到牵引,猛地灌入女演员的体内!
女演员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巨大、扭曲、完全不自然的笑容!她开始在舞台上疯狂地旋转、跳跃,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但那笑声里没有一丝真正的喜悦,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和诡异!
她在表演“快乐”,用窃取来的“快乐”能量,演绎着一场虚假的狂欢!
台下的那些麻木观众,似乎受到这虚假快乐能量的波及,脸上也勉强扯出僵硬的微笑,眼神却依旧死寂。
林默感到一阵反胃。这根本不是艺术,这是对情感最卑劣的亵渎!
“怎么样?我的演员们是不是很有感染力?”导演得意地转向林默他们,油彩下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纯粹的、高浓度的情绪能量!比任何药物都更能直击灵魂!”
他又打了个响指。
舞台上的场景变换。一团暗蓝色的、散发着浓郁“悲伤”的能量出现,另一个男演员将其吸收后,开始跪地嚎啕大哭,哭声凄厉,却同样虚假无比。
接着是“愤怒”的猩红能量,演员咆哮嘶吼;“恐惧”的灰黑能量,演员蜷缩颤抖……
一场场用窃取来的真实情绪,演绎出的虚假戏剧,在这破败的剧场里轮番上演,构成了一幅无比荒诞和令人不适的画面。
林默强忍着砸掉这个鬼地方的冲动,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舞台后方,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收音机改造的装置,上面插着几根管子,连接着舞台上空那些情绪能量团。在装置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每当一场“表演”结束,那些被使用过的、似乎黯淡了一些的情绪能量,会有一部分被那装置吸收。而装置的凹槽里,似乎有微光在凝聚。
那是什么?
林默集中精神,将一丝感知悄然延伸过去。
不是能量残留,也不是单纯的储存……
他“看”到,那些被吸收的、经过“表演”消耗后变得不那么纯粹的情绪能量,正在那装置内部被某种力场强行压缩、提纯、固化……
最终,在凹槽中,缓缓凝结成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柔和但怪异光芒的……晶体?
那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某种高度浓缩的情感本质!
这是……将情绪能量,实体化了?!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梦魇剧场”,所谓的“情感萃取艺术展”,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个“导演”,是在利用这种诡异的表演作为“加工”环节,将窃取来的原始情绪能量,进行“淬炼”,最终制造出这种……情绪灵晶!
他偷走普通人的快乐、悲伤、愤怒,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表演欲,更是为了生产这种危险的“产品”!
这东西有什么用?流通到黑市上?还是……有更可怕的用途?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个躲在破剧院里的“导演”,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和疯狂!
他不再犹豫,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冰冷地打破了这诡异的演出:
“戏看够了。该谢幕了,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