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跟在赤瞳教官身后,穿过一条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合金长廊。
四周那些新生投来的目光,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混杂着嫉妒、震惊、不解,还有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苏阳内心:“啧,这帮小老弟的眼神,怎么跟看史前巨兽似的。淡定点,基本操作,都坐下。”
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秦峰那因为极致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骨节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苏阳内心:“秦宝宝这心理素质不行啊,这才哪到哪?以后我给你准备的全家桶套餐还多着呢。年轻人,要学会享受生活,比如享受一下我为你量身定做的社死服务。”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峰脆弱的自尊心上。
前面的赤瞳教官,始终保持着沉默。
她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像一头优雅而矫健的雌豹,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将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双被战术长裤包裹的腿,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空气中,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硝烟混合着某种冷冽香气的味道。
苏阳暗自腹诽:“这位教官姐姐,绝对是个狠人。看这走路带风的气场,一脚踹死一头牛,应该跟踹死一只鸡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道,她刷治疗术的速度,有没有我快?”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阳的目光,赤瞳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
“别用你那套评估‘临时工’的标准来评估我。”
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响起。
“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苏阳立刻收回目光,一脸纯良。
内心吐槽:“哟,感知这么敏锐?背后长眼睛了?不过这警告,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调情……不对不对,我可是个正经人。”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通体由不知名银色金属打造的巨塔前。
塔身直插云霄,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能量光晕,散发着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这里就是‘英灵塔’。”赤瞳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战争学院的核心,也是联邦英雄的安息之地。只有历代评级为S级的学员,以及为联邦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强者,才有资格入住。”
“住在这里,你们不仅能享受到最高优先级的资源供给,更能时刻感受到先辈英灵的意志,对精神力的修行有莫大好处。”
苏阳抬头仰望着这座塔,点了点头。
“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翻译一下就是:顶级学区房,自带wifi信号增强和经验buff。不错,就是不知道外卖小哥能不能送上顶楼。”
乘坐着一部快到出现残影的悬浮电梯,他们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塔的最高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却让苏阳愣了一下。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也没有科幻感十足的指挥中心。
这里,更像是一个……朴素到有些简陋的茶室。
一张老旧的木桌,几个蒲团,还有一个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茶壶。
一个老人,正坐在窗边的一张轮椅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他只有一条手臂。
另一边的袖管,空荡荡地垂落着。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倒的邻家老爷爷。
可当他缓缓转过头时,苏阳的心脏,却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却又仿佛蕴藏着一片星空。
平静,却又仿佛见证了尸山血海。
仅仅是一道目光,就让苏阳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被看了个通透。
苏阳:“卧槽!这位老爷子……血条是空的,蓝条是满的!不对,他这个状态,根本就没有血条和蓝条的概念了!这是个超级大boSS!”
“教官。”赤瞳对着老人,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赤瞳深深地看了苏阳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退入了电梯。
整个茶室,只剩下了苏阳和这位独臂老人。
“小家伙,坐。”老人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阳依言,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苏阳内心:“开局一张嘴,装备全靠送?不对,这是见家长的环节?不对不对,这是最终面试!一定要表现得乖巧一点,说不定能多骗点……咳咳,多申请点学分。”
老人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
“在沼泽里,玩得开心吗?”老人笑呵呵地问道。
苏阳端起茶杯的手,僵了一下。
玩?
这个词用得,就很灵性。
“报告导师,学生只是在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努力求生。”苏阳一脸诚恳。
“呵呵……”老人笑了,摇了摇头,“你的求生方式,倒是挺别致的。把秦家那小子,气得差点道心破碎。我看了回放,不错,那座泥潭迷宫,很有想法。”
苏阳:“!!!”
他竟然全都知道!连泥潭都知道!
学院的监控,这么高清无码的吗?!
“你不用紧张。”老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追究你把测试搞得鸡飞狗跳,也不是想探究你那些小秘密。”
他看着苏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你的精神力,很庞大,庞大到不像一个刚觉醒的年轻人。但你的控制方式,却很粗糙。”
老人一针见血。
“就像一个婴儿,挥舞着一柄开天辟地的神斧。虽然也能砸死人,但终究,只是在凭本能行事。”
苏阳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精准地指出了他的问题。
他的确是仗着系统“零消耗”的特性,在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技能,对于能量的精细操控,几乎为零。
“我问你一个问题。”
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认为,技能的本质,是什么?”
苏阳彻底愣住了。
技能的本质?
这是什么鬼问题?技能不就是技能吗?按一下就释放,用了就完事了的东西。
就像玩游戏,qwER按就对了,谁还去研究技能的代码是怎么写的?
苏阳内心:“这题超纲了啊喂!这不该是哲学系研究的课题吗?我们战斗学院,不是应该研究怎么把敌人脑浆打出来才对吗?”
他迟疑了片刻,试探着回答道:“是……一种工具?一种让我们能更方便、更高效地运用能量,去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这个回答,很标准,很万金油。
但老人,却再次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道:“战争学院,教给你们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个具体的技能。那些东西,你们自己看技能书就能学会。”
“我们真正要教的,是‘理解’。”
“理解你所使用的力量,理解你所面对的世界。”
老人深深地看着苏阳。
“你的天赋,很特殊,给了你一个远超常人的起点。但如果你的认知,跟不上你的力量,你最终,也只会成为力量的奴隶。”
“去吧。”老人指了指窗外,“塔下有一块‘万法碑’,是学院的根基所在。你去那里面壁三天。”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技能的本质是什么’,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苏阳站起身,对着老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他转身离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阳内心:“靠,被这老头子给秀到了。几句话就把我给整不会了。理解?万法碑?听起来好高端……不会是让我去那里罚站吧?”
当苏阳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老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操控着轮椅,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下方那如同蚂蚁般大小的学员们,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无需吟唱,无需媒介,无需消耗……瞬发海量的低阶技能……”
他伸出仅存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这种只存在于神话时代,早已被证实为虚妄的‘无限’特性……”
老人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难道那个禁忌的传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