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的指针还在转,寒潭标记的位置像是被烙进了我的识海。我盯着那根疯狂摆动的针,手指不自觉地按在玉佩上,裂纹的边缘传来一阵阵灼意,像是在提醒我,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
南宫璃靠在石壁边,法杖斜插进地面,支撑着她摇晃的身体。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指尖在空中虚画了一道符线。那道线凝而不散,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住。
“刚才那道符令……不是普通的传讯。”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引脉符’,专门用来唤醒地脉节点的共鸣。他们不是在准备,是在试阵。”
我点头,从怀中取出匕首,在地面刻下寒潭的轮廓。血丝顺着掌心裂口渗出,沿着刻痕蔓延,像是一条微弱的红河。因果回溯悄然开启,血色丝线在识海中交织,回放那道黑影插入符令的瞬间。画面中,潭底石缝裂开一道微光,紧接着,一股极淡的波动顺着地脉扩散,直指浮雕上的第二处节点——山谷。
“他们想一步步激活。”我低声道,“先试水,再推进。寒潭只是开始。”
南宫璃闭了闭眼,眉心朱砂微微颤动。她抬起法杖,轻轻一点地面,寒气顺着刻痕蔓延,将我画出的轮廓冻结成一道冰纹。冰面映出浮雕的影子,七处红点在寒光中若隐若现。
“我们得理清楚。”她缓缓开口,“哪些是已知的,哪些是推测的,哪些……必须验证。”
她用法杖为笔,以寒气凝字,在地面划出三列。左边一列,她写下:“戌七为祭品”“七启同鸣”“戌一为枢纽”“祭品之血可启终章”。中间一列,写下:“节点即锚点?”“守门人是谁?”“幕后之人目的为何?”右边一列,则空着,只在最下方画了个圈。
“第一步,”她说,“把碎片拼成图。”
我盯着那三列字,识海中的血色题字忽然一震。那行“斩断因果,逆命而行”依旧悬于识海中央,但边缘的符文链比之前更清晰了。我闭眼,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几道链纹上。血色丝线缓缓延伸,竟与浮雕上的七处节点一一对应——每一道链,都指向一个红点。
“不是巧合。”我睁开眼,“系统早就在提示我。七处节点,不只是地脉要害,也是时空裂隙的锚点。”
南宫璃看向我:“你能用碎片埋下锚点,反过来监控它们?”
“可以。”我摸出三枚时空碎片,放在掌心,“每处节点埋一枚,一旦被激活,锚点会震动示警。但碎片有限,不能全用。”
她点头:“那就优先未激活的。山谷、断崖、古井、祭坛、地宫、石林——六处。寒潭已动,不必再布。”
我将碎片收好,目光落在浮雕下方那行小字上:“‘信者不入,逆者不存,守门人已醒’……这句,什么意思?”
南宫璃沉默片刻,指尖轻抚那行铭文:“‘守门人’不是虚指。能被称为‘门’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掌控仪式的人,一种是……被封印在门后的人。”
我心头一紧。
“你怀疑,仪式背后还有人被囚禁?”
“不一定是囚禁。”她声音低了几分,“也可能是沉睡。而‘已醒’,意味着他开始影响局势。”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想到什么:“如果‘戌一’是枢纽,那他的命线,就是整个仪式的起点。杀他,因果链断,仪式不全。”
“但问题在于——”她抬眼,“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已经死了,幕后之人会不会换人?如果他还活着,又在哪?”
我握紧匕首,指节发白:“强攻不行。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激活寒潭,必定对‘戌一’严加看守。硬闯,等于送死。”
“那就只能智取。”她缓缓站直身体,法杖轻点地面,“我们可以放个消息出去——说‘戌七’没死。”
我一怔。
“他们以为‘戌七’已献祭,若突然得知他还活着,必定有人反应。而反应最快的那个节点,很可能就是‘戌一’所在。”
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用信息诱饵,反向追踪。”
“对。”她点头,“你用玉牌残片激活一次微型回溯,模拟消息泄露后的能量流向。我用精神力屏蔽密室波动,确保不被察觉。”
我取出玉牌,断裂处的血迹早已干涸。我用匕首轻轻划开指尖,将一滴血按在断裂面上。玉佩微微发烫,识海中血色丝线迅速交织,构建出一道虚假的信息流——“戌七未死,藏身西北荒谷”。
画面中,那道信息顺着地脉扩散,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我凝神观察,哪处节点最先出现波动。
南宫璃则闭目调息,法杖横于胸前,精神力如薄纱般铺开,将整个密室笼罩。我能感觉到空气变得凝滞,仿佛连时间都被压缓了一瞬。
片刻后,回溯结束。我睁开眼,额头渗出冷汗。
“三处节点有反应。”我沉声道,“山谷、祭坛、寒潭。最快的是……祭坛。”
南宫璃睁开眼,眉心朱砂微微闪动:“祭坛在圣天宗北境,靠近古战场遗址。那里曾是伏羲立阵之地,地脉极不稳定,最适合藏人。”
“而且,”我补充,“祭坛不在护山大阵的核心区,容易进出,也容易隐藏。”
她点头:“若‘戌一’被关在那里,既能避开宗门耳目,又能随时接入地脉,确实最合适。”
我将玉牌收回怀中,深吸一口气:“计划定了。明日拂晓前启程,先去六处未激活节点埋设锚点。途中释放诱饵信息,静待反馈。”
“若祭坛有动静,我们就直扑那里。”
“但要小心。”她提醒,“一旦他们察觉消息是假的,必定会设伏。我们不能暴露行踪。”
我点头,从怀中取出剩余的时空碎片,数了数,还剩七枚。我留下三枚备用,其余四枚握在手中。
“三枚用于布锚,一枚……留作应急。”
她看着我:“你打算怎么用?”
“如果到了祭坛,发现‘戌一’已被控制,我就用碎片兑换‘万法摹刻’,复制他的术法,伪装成他完成一次假献祭,打乱他们的节奏。”
她微微皱眉:“万法摹刻要承受三倍灵力反噬,你现在状态……”
“没得选。”我打断她,“时间只有九天。我们不能等他们一步步推进。”
她没再劝,只是将法杖收回袖中,站到我身旁。
“那六处节点,你打算怎么走?”
“先去山谷,再断崖,然后古井、祭坛、地宫、石林。”我指着浮雕,“这条路线最顺,也能避开宗门巡逻。”
她点头:“我可以用精神力织一张监测网,覆盖六处节点。一旦有异动,立刻示警。”
“好。”我将匕首收回鞘中,抬头看向浮雕,“我们不能再被动应对了。从现在起,我们要牵着他们的线走。”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按住我的手臂。
我转头看她,她的眼神很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力道。
“不管前面是什么,”她说,“我们一起。”
我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起。”
就在这时,玉佩忽然一震。裂纹处泛起微光,紧接着,识海中的血色题字轻轻一颤,一道新的符文链缓缓浮现,指向浮雕上的地宫标记。
我心头一跳。
地宫……还没动。
可系统为什么现在提示它?
我正要开口,南宫璃忽然抬手,法杖猛地插进地面。
寒气瞬间蔓延,密室四壁的晶石同时熄灭。
她低声道:“有人在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