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听了,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高兴地谢恩:“多谢娘娘赏赐!”
这时,坐在旁边一脸郁色的年妃插话了,她轻嗤一声,声音带着明显的酸气,“心情舒畅?”
她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宫装,面容依旧美艳逼人,只是眼神却像淬了冰碴子,上下打量着皇后,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也是,皇后娘娘是该心情舒畅。”
“呵~毕竟得了皇上的‘滋养’,自然是容光焕发,与众不同!岂是区区脂粉能比得了的?”她特意加重了“滋养”二字,语气里的酸意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自从那晚皇帝宿在景仁宫的消息传开,年世兰心里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此刻见皇后这明显志得意满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方才那点柔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中宫皇后的威仪。
她可以容忍齐妃的蠢笨直言,却绝不能容忍年世兰这般当众暗讽,尤其是在各位宗亲王爷等朝臣面前,这无异于将她的中宫地位放在脚下踩!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年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年妃!慎言!后宫内闱之事怎可示于人前?且皇上雨露均沾乃是常理,岂容你在此妄加揣测,多生事端?”
年世兰被皇后当众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丹凤眼一挑,正要反驳,却被皇帝打断。
“好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他显然也不想看到妃嫔争吵,“家宴之上,和睦为要。”
年妃被噎了一下,脸上青红交错,还想反驳,却被皇帝一道不悦的目光制止,只得愤愤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抓起桌上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惠嫔娘娘到——”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只见惠嫔沈眉庄穿着一身素雅的雪青色的旗装,外罩一件绣着鸢尾花的淡紫色斗篷,从殿外缓缓走来。
她身姿依旧挺拔,但面容清减了许多,自去岁以来,她一直待在储秀宫不愿争宠,便是皇帝去看她,也不被欢迎,今日却是难得,竟主动凑到皇帝跟前儿来了。
她走到御前,对着帝后盈盈拜下:“臣妾来迟,请皇上、皇后恕罪。”
皇帝看到沈眉庄的脸上的笑意,明显有些意外。
自从失子之痛后,沈眉庄对他始终疏离,今日竟主动前来参加家宴,还对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平身吧,”他语气温和地问道,“只是,怎的来得这样迟?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沈眉庄站起身来,目光与皇帝一触即分,唇角绽开一抹足以融化冰雪的浅笑:“回皇上,臣妾在来的路上,途经倚梅园,见园中红梅白雪,甚是迷人,一时贪看,便误了时辰,还请皇上恕罪。”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羽毛拂过,说话时眼波流转,目光与皇帝交汇间带着几分明显的温柔。
“红梅映雪?”皇帝被她这一眼看得很是受用,他本就对沈眉庄有愧,见她态度软化,心中颇为欢喜,此刻又想起曾经与“菀菀”曾在梅下的种种,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意动。
他拊了拊掌,语气带着难得的笑意:“倚梅园的梅花竟开得这样好了?能让眉儿如此盛赞?朕倒真想现在就去看看了。”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诸位兄弟,可愿随朕一同前往倚梅园,共赏这雪中红梅?”
皇帝要去,殿内众人岂有不跟随之理?纷纷起身附和,表示愿意前往。
皇后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对惠嫔和皇帝突然梅花一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此刻更担心太后的身体。
她转向乌雅,关切地问道:“皇额娘,外头天寒地冻的,您方才还说前几日受了凉,不如臣妾先陪您回宫歇息吧?赏梅之事,改日天气暖和些再说。”
乌雅一听,这哪成啊!
这重头戏马上就要开演了,哀家这个“总导演”怎么能缺席呢!
开玩笑!
这时候退场不是血亏?
回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立刻摆手,脸上露出一种“哀家还能再撑会儿”的顽强表情,有些欣慰地对着皇后说道:“皇后有心了!”
“哀家觉得这会儿好多了,不过是几步路的事,这红梅傲雪,也是难得的精致,正好,哀家也去凑个趣儿,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扶着竹息的手站起身,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皇后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只得吩咐宫人多备手炉暖轿,仔细伺候。
于是,在皇帝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温暖的宫殿,顶着凛冽的寒风,朝着暗香浮动的倚梅园走去。
乌雅紧了紧身上的厚斗篷,走在人群中,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好戏,要开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