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盯着车厢角落里的白帕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帕子上的红梅沾着血,像极了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哪敢再碰,伸手就把帕子往外扔。帕子轻飘飘的,在风里打了个转,却没像寻常布料那样落在地上,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慢悠悠地朝着他飘过来。
“别过来!”王老三吓得往后躲,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那白帕子越来越近,最后“啪”地一下,贴在了他的粗布短褂上,像是涂了胶似的,怎么扯都扯不掉。帕子上的血渍蹭在衣服上,凉丝丝的,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腐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滚开!别跟着我!”他急了,双手抓住帕子的边角,使出浑身力气往后扯。帕子却像长在了衣服上,纹丝不动,反而边缘的布料划到了他的手指,一道细口子瞬间冒出血珠。血滴在帕子上,没顺着布料往下流,反而被那红梅图案吸了进去——原本就红得刺眼的梅花,像是被染了新血,颜色更艳了,甚至隐隐约约能看见帕子中间晃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女人的侧脸,长发垂落,在帕子里飘来飘去。
王老三的手猛地松了,再也不敢碰那帕子。他盯着衣服上的帕子,牙齿不停地打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帕子是鬼物!他赶紧往后退,想离马车远些,可刚退两步,就听见老马“咴咴”地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点急切,还朝着前方甩了甩尾巴。
他这才想起老马还在旁边,赶紧定了定神——不管怎样,先赶到李家坳再说,李掌柜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说不定能有办法。他扶着马车栏杆,刚想抬腿往车辕上爬,老马却突然停住了叫,耳朵往前竖了竖,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路,连呼吸都变轻了。
王老三心里一紧,顺着老马的目光往前看——只见前面约莫二十步远的路上,站着个穿红衣服的人,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到腰上,在夜里像一团墨。这荒郊野岭的,又是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女人站在这里?王老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比看见那些缺胳膊断腿的黑影还害怕——黑影虽凶,却明摆着是恶鬼,可眼前这红衣女人,看着像活人,却比鬼更让人发毛。
他不敢再往前走,想绕到路边的荒草里避开,可脚刚抬起来,那红衣女人忽然动了。她没转身,只是肩膀轻轻晃了晃,然后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借着残月的光,王老三看清了她的脸——那是张极白的脸,白得像涂了粉,却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很大,眼窝深陷,可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的眼白,像两个空洞的瓷碗。她的嘴角往上翘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嘴唇是淡紫色的,看着像冻僵了似的。
更让王老三魂飞魄散的是,那女人的手里也捏着个白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红梅,边缘同样沾着血——和粘在他衣服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帕子,你看见了吗?”女人开口了,声音很细,像蚊子叫,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一点温度,顺着风飘过来,钻到王老三耳朵里,冻得他浑身发冷。
王老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摇头,可脖子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都动不了。他盯着女人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帕子,忽然想起刚才帕子里晃着的女人影子——那不就是眼前这个红衣女人吗?
“你...你是谁?”他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女人没回答,只是慢慢往前挪了一步——她的脚也没沾地,和之前的白影一样,是飘着的,红色的衣摆在风里晃,像一团燃烧的鬼火。
“我的帕子,掉了一个,”女人的目光落在王老三的衣服上,惨白的眼白里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你身上那个,是我的。”
王老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想跑,可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连动都动不了。他看着女人越来越近,能清楚地看见她衣服上的针脚,还有领口处沾着的黑色污渍——和之前白影衣服上的血痂一模一样。他忽然反应过来,这红衣女人,恐怕和之前的白影、那些黑影一样,都是这荒路上的恶鬼!
“不是我的...我还给你...你别过来!”王老三急了,伸手想去扯衣服上的帕子,可刚碰到帕子,就觉得一股寒气顺着手指往上爬,瞬间传遍了全身,冻得他连骨头缝都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