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的寒光在手电筒光束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孙芳的脚步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赵飞的心跳上。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混杂着墙壁滴水的“嗒嗒”声,在黑暗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孙芳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哭腔,原本空洞的眼神泛起红血丝,“那场火是假的,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死在火里,你要我活着,活着受折磨!”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赵飞心上。梦中戏班失火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更恐怖的场景——暗室里,郑飞燕被铁链锁着,蒋天峰拿着木棍,面无表情地砸向她的双腿,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不是我……我没有……”赵飞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那些被他忽略的梦境碎片在此刻涌上心头:蒋天峰在地下室踱步的焦躁、陆小姐笑着说“让她活着比死更难受”的阴狠、郑飞燕被拖进暗室时绝望的哭喊……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被潜意识里的愧疚掩盖了。
孙芳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声音哽咽却带着刺骨的怨恨:“你怕我跑,怕我毁了你的前程,就打断我的腿,把我扔在这里,用土一点点埋起来!”她指着地上的骸骨,手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在黑暗里喊了三天三夜,喊你的名字,喊救命,可你呢?你在和陆小姐喝交杯酒,庆祝你的兵权稳固!”
赵飞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左眼下方的红痣烫得像烙铁。他看着孙芳泪流满面的脸,眼前的人影渐渐和骸骨旁残留的旗袍碎片重合——原来郑飞燕承受的痛苦,比他梦里的还要残忍千百倍。
“火灾只是你演的戏,演给所有人看,让大家以为我死了,你好彻底摆脱我这个‘麻烦’!”孙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悲伤被疯狂取代,她再次举起剪刀,一步步逼近,“你用这双眼睛看着我被埋,看着我痛苦,今天我就要挖掉它,让你永远记着我的痛!”
剪刀的刀尖离赵飞的左眼只有几厘米,他甚至能闻到铁锈的腥味。赵飞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郑飞燕在暗室里最后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一丝残存的爱意,那爱意被痛苦扭曲,最终化为诅咒。
就在剪刀即将碰到皮肤的瞬间,赵飞的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痣里冲破了皮肤。一道暗红色的光从他左眼下方迸发出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孙芳像被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后倒去,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刚才的疯狂和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我怎么在这里?”孙芳撑起身子,看着周围阴暗的地下室,又看了看地上的骸骨和剪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拿着剪刀?”
赵飞捂着剧痛的左眼,指缝间渗出一丝温热的液体。他看着孙芳惊恐的表情,心里清楚,刚才占据她身体的郑飞燕意识暂时退去了。可那道突然出现的红光,还有左眼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都在提醒他——轮回之眼,已经快要完全睁开了。
地下室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角落里的灰尘簌簌落下。赵飞抬头看向暗门的方向,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那目光里,带着和陆小姐如出一辙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