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符的光幕轻柔地笼罩着数百道神界遗民的灵体,柔和的白光隔绝了残域的混沌之气与法则碎片的侵蚀,让那些近乎透明的虚影,终于能稳住身形,不再被狂暴的力量撕扯。
林枫与柳乘风缓步走在前方,史官虚影飘在身侧引路,其余遗民的灵体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光幕之后,空洞的眼眸中,渐渐褪去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真切的情绪。
空旷的废墟之中,只剩下众人前行的脚步声,以及灵体飘动时发出的微弱声响。死寂的氛围,被一道压抑的呜咽声打破。
那是一道较为纤细的灵体,看神袍的样式,生前应当是神殿中的侍女。她的灵体比旁人更加虚幻,显然是在残域中飘荡的岁月更久,灵体损耗也更为严重。此刻,她望着四周熟悉的断壁残垣,望着那些散落的神王骸骨,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泣不成声的哭诉。
“都是那灭世魔影……都是它……”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听得人心头发酸。这一声哭诉,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其余遗民的灵体,也纷纷发出了悲戚的呜咽,哭声此起彼伏,在这片死寂的残域中回荡,让天地都为之黯然。
史官虚影的灵体微微颤抖,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他对着林枫躬身一揖,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阁下有所不知,当年的神界,何等辉煌。日月星辰高悬天穹,神泉灵脉遍布大地,众神和睦,百姓安乐,那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可灭世魔影的到来,将一切都毁了。”
史官虚影抬手,指向远处那道冲天的黑色光柱,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恐惧:“它诞生于创世神的恶念,以位面生机为食,以生灵神魂为养料。它降临的那一刻,天空变成了墨色,大地开始崩裂,无数的神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它的黑雾吞噬。”
“那黑雾,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一名生前为神将的灵体,忍不住开口补充,他的灵体上,还残留着一道淡淡的裂痕,那是当年被魔影黑雾灼伤的痕迹,“我们的肉身,我们的神兵,我们的法宝,在那黑雾面前,不堪一击。它能直接剥离我们的肉身,吞噬我们的力量,只留下一缕残魂,在这片残域中苟延残喘。”
“我亲眼看到,神王大人手持创世神锤,冲向魔影。”又一名遗民哭诉道,“他是神界最勇猛的战士,曾斩杀过无数域外邪魔。可那一次,他的神锤刚触碰到魔影的黑雾,便被吞噬殆尽。魔影只是轻轻一拂,神王大人的肉身,便化作了飞灰,连神魂都差点被彻底湮灭。”
“神殿崩塌的那一刻,主神大人开启了最后的守护禁制,将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神官、侍女、侍卫,护在了禁制之中。”史官虚影的声音愈发低沉,“可那禁制,在魔影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主神大人燃烧了自己的神魂,才勉强护住了我们的一缕残魂,代价,却是他彻底陨落,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看着魔影的黑雾,一点点吞噬掉神殿的穹顶,一点点吞噬掉我们的家园,一点点吞噬掉那些熟悉的面孔。”
“我们想反抗,可我们连肉身都没有,连一丝力量都无法凝聚。”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神界从仙境,变成了如今的人间炼狱。”
哭诉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悲切。那些遗民的灵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开始变得不稳定,灵体边缘,甚至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林枫见状,连忙将创世神符的光芒调得更盛,温和的力量涌入那些灵体之中,帮他们稳住身形。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曾在《残域秘闻录》中,读到过关于那场大战的记载,可文字是冰冷的。此刻,听着这些亲历者的哭诉,他才真正感受到,那场大战的惨烈,感受到灭世魔影的恐怖,感受到那些遗民心中的绝望与痛苦。
柳乘风握紧了手中的青云剑,剑身在鞘中嗡嗡作响,显然是主人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他的眼中,满是愤怒:“此獠如此凶残,当真罪该万死!林兄,我们一定要斩灭它,为这些遗民,为当年陨落的众神,报仇雪恨!”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泣不成声的遗民,沉声道:“诸位放心,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斩灭灭世魔影。只要我林枫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让它踏出这片残域,绝不会让它再祸害诸天位面!”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心,带着一股煌煌天威,透过光幕,传入每一位遗民的耳中。
那些遗民的哭诉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们抬起头,空洞的眼眸中,映照着创世神符的光芒,也映照着林枫坚定的身影。
“阁下……当真能斩灭魔影?”一名老迈的神官,颤巍巍地问道。他的灵体已经极为稀薄,随时都可能消散。
“能!”林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无比的力量。
创世神符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三色光芒流转,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那老迈的神官,忽然对着林枫深深作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若阁下真能斩灭魔影,重塑神界,我等愿将毕生对法则的感悟,尽数奉上,以报阁下大恩!”
其余遗民,也纷纷效仿,对着林枫躬身行礼。他们的灵体,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虔诚。
林枫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诸位不必如此。斩灭魔影,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使命。”
他转头看向史官虚影,沉声道:“还请阁下加快速度,我们尽快赶往创世神殿。魔影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史官虚影连忙应道:“遵命!前方不远,便是创世神殿的外围区域。只是那里,有着无数强大的法则凶兽,还有魔影布下的黑雾禁制,凶险万分。”
“无妨。”林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使前路有千难万险,我也必将踏平!”
说罢,他加快了脚步,掌心的创世神符光芒大涨,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柳乘风紧随其后,青云剑出鞘半截,青芒闪烁,剑意凛然。
那些遗民的灵体,紧紧跟在光幕之后,空洞的眼眸中,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们跟随着这道光芒,朝着创世神殿的方向走去,朝着那片埋藏着创世神传承的区域走去,也朝着那片承载着神界重生希望的区域走去。
远处的黑色光柱,依旧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场关乎神界遗民重生,关乎诸天位面存亡的大战,已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