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琛站在镜头前,裙摆被空调风吹得微微晃动。他没动,也没开口,只是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记者和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刚才那句“能为我穿裙子的男人,才能为我的女人和孩子拼命”,像一块石头砸进湖心,余波还在扩散。
台下一片寂静,连快门声都停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侧门被人从外推开。
苏瑶走了进来。
她没化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脸上还带着孕吐后的苍白。手里捏着一根验孕棒,透明塑料管里两条红杠清晰可见。她一步步走向前台,脚步不快,却稳得像是走过十年风雨才走到这一刻。
厉霆琛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喉结动了一下。
全场视线随之转移。有人低声惊呼,有人急忙调转摄像机角度,更多人屏住呼吸,等着这场闹剧——或者说是奇迹——如何收场。
苏瑶在他面前站定,没有说话,只是将验孕棒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讲台上。动作很轻,却像一声重锤敲在所有人心里。
厉霆琛低头看了眼那根小小的检测器,又缓缓抬头望向她的眼睛。他的膝盖慢慢弯下去,单膝触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裙褶铺开,像一朵不合时宜却无比坚定的花。
“十年前我错过了开始。”他的声音不高,却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这次,我要参与每一个瞬间——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你的每一次心跳,还有未来的每一天。”
苏瑶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台下的五宝全都瞪大了眼睛。二宝悄悄举起手机开始录像,三宝攥紧了四宝的手,五宝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大宝盯着平板屏幕,网络热搜已经炸开。#厉氏总裁穿女仆装求婚#、#全网最硬核追妻现场#、#毛腿宣言感动千万人#……评论飞速滚动,有人嘲笑,但更多人在说:“原来真的有男人愿意为爱低头。”
“还有惊喜!”五宝突然齐声喊道。
下一秒,五个小身影冲上台,围着厉霆琛一圈蹲下。大宝使了个眼色,三宝猛地伸手一掀——裙摆内侧赫然贴着五张手绘证书,每张都用蜡笔写着《最佳爸爸认证书》,下面还盖着歪歪扭扭的指纹章。
记者们愣住,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和惊叹。
“这是什么?”有记者忍不住问。
二宝举着画板蹦出来:“这是我们颁的!爸爸通过了‘给妈妈道歉一千遍’‘改公司名字’‘穿裙子上班’三项终极考验!”
“而且每张证书背后都有秘密哦。”大宝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孩子,“扫描二维码就能看到股权转让协议的第一份副本。”
没人当真。镜头扫过那些涂鸦般的证书,只觉得是童趣点缀。可大宝的眼神沉了沉,指尖快速在平板上滑动,确认加密通道已启动。
四宝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手伸进厉霆琛西装口袋,塞进一张折好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原谅你了。”
五宝骑到大宝肩上,高高举起荧光牌,上面是他自己画的——一个穿着裙子的男人牵着六个小孩,天空飘着彩虹,标题是:“爸爸最帅!”
苏瑶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厉霆琛仍跪在地上,目光始终没离开她。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根验孕棒,然后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带着一丝薄汗,却不曾松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问十年前的他,也像是问此刻的自己。
“我找了你们整整十年。”他说,“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能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你们。”
“可你现在穿成这样,不怕被人笑话吗?”
“怕。”他点头,“但我更怕你转身再走一次。”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起初零星,后来汇成一片。记者们放下质疑的表情,有人低头擦了眼角,有人默默关掉了嘲讽文案的编辑界面。
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八千万。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集团大楼外的LEd屏仍在循环播放那段女仆装视频。字幕缓缓浮现:“爱不是表演,是行动。一个愿意为你打破规则的人,才值得托付一生。”
大宝忽然察觉不对劲。他迅速调出后台数据,发现有一条异常信号正试图接入集团内网。来源不明,路径隐蔽,目标直指刚刚上传的股权转让文件。
他不动声色地切换防火墙模式,同时低声对二宝说了句什么。二宝立刻把摄像机转向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拍下一段十秒的静止画面。
三宝一直守在苏瑶身边,这时察觉到母亲脸色又有些发白。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妈,喝点热水。”
苏瑶接过杯子,刚拧开盖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强压下去,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
“那你别站太久。”三宝扶着她手臂,小脸严肃,“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好好活着,看爸爸天天穿裙子。”
苏瑶笑了,眼角泛起湿意。
厉霆琛听见动静,立刻想站起来,却被五宝一把按住。
“还没结束呢!”五宝嚷嚷,“你还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说。”他看着孩子们。
“以后每年生日,都要穿一次女仆装陪我们拍照!少一次就公布新证据!”
台下哄堂大笑。
厉霆琛沉默两秒,点头:“好。”
苏瑶摇摇头,笑着叹气。她抬手摸了摸小腹,那里藏着一个新的生命,也藏着一段重新开始的可能。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群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厉氏老股东之一。他手里拿着文件夹,脸色阴沉。
“厉总,”他声音冷硬,“董事会紧急会议,请您立即出席。关于公司更名、资产变动以及今日行为是否影响股价,我们需要一个正式解释。”
空气瞬间凝固。
厉霆琛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裙边。他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也没有慌乱。
“我可以去开会。”他说,“但在这之前——”
他转身面向苏瑶,再次单膝跪地。
这一次,他从衬衫内袋掏出一枚戒指。素圈,无钻,却是他在十年前就定制好的那一枚。
“你愿不愿意,让我把欠了十年的婚礼,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