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越做越兴奋，一开始，做头绳这个想法还只是一时兴起。
越做到后面，这个想法就越清晰、越坚定。
等头绳全部做好摆在桌上，她边欣赏，边在心底盘算起这生意要怎么做。
正想着，突然有个脑袋从窗户外伸了进来。
“黎姐，你在干什么呢？”
黎初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刘霞那个死丫头。
“没干什么。”
话音落，刘霞已经眼尖地发现了桌上摆的几个头绳。
“黎姐，你什么时候进城买的？你在哪里买得这么好看的头绳？”
“别乱摸。”
“我不碰，我就看看。”
刘霞盯着桌子上的几个头绳看了又看，眼底写满了想要。
“黎姐，这头绳肯定很贵吧，多少钱买的？”
黎初眼睛眨了眨，“你猜猜看。”
刘霞认真想了想，“这个小的三毛？大的怎么也要五毛，不，我觉得这个蝴蝶结最好看，我在电影上见过这种，肯定要六毛吧？”
黎初抿唇笑了笑，“我问你，如果卖给你六毛你会愿意买吗？六毛可要顶一斤猪肉了。”
刘霞犹豫了一瞬，又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愿意！猪肉是好吃，但是吃完也就没了，这头绳能戴好久呢。”
有了刘霞这话，黎初又多了一分底气。
起身拿着头绳就要出门。
刘霞在身后连连喊了好几声，“你还没说在哪里买的呢？”
黎初冲她摆了摆手，“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你想买的话回头再说。”
说着，黎初便快步朝着陆家走去。
此时的陆家，村支书刚刚处理完一桩村里的嘴仗官司回来。
气压有些低沉。
看到是黎初来了，这才连忙笑着把人迎进了屋。
黎初一进屋便把带来的头绳摆在了桌子上。
“陆叔，我来给你看样东西，你看这些头绳好看不?”
陆永康有些傻眼，这个他也看不懂啊。
陆婶倒是很识货地拿起来左看右看，“真好看！当年我嫁给你顾叔的时候他特地给我买了对红头绳，出嫁的时候戴，后来小芷大了又开始给她买头筋。
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头绳呢！”
提起几十年前的事，陆支书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看不懂，但是这颜色和样式看着是好看，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就是这几个头绳可要不少钱吧？”
黎初笑了笑，“没花钱，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陆叔，我有个想法，你说咱们既然能搞家具加工，能不能想办法弄点头绳订单来做？
咱们大队很多妇女同志手都很巧，冬天活也不多。”
陆婶听后眼底顿时一亮，“没错，之前家具的单子多是你们男人参与的，咱们大队还有很多心灵手巧的妇女同志，也是时候弄点活给我们做做了，也省得她们一天到晚打嘴仗。”
陆永康犹豫了一瞬，“木工活之前咱们大队好歹都做过，可是这头绳，除了小黎就没人做过了。
再说了，这做头绳的布可不好弄，现在都是凭票供应的，就算是以咱们大队的名义，也买不到啊。”
黎初不急不躁地慢慢和他解释。
“陆叔，我这几个头绳都是碎布做的，这些碎布还是之前初冉哥哥的纺织厂发的员工福利，听说纺织厂那边会定期清理一批碎布出来。
另外，百货大楼那也有现成的碎布卖，一毛钱就能买好几块，不要布票。”
陆永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很少去百货大楼买料子，对碎布的行情也不了解。
听黎初解释完，这才依稀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而且纺织厂从染色到成品发货，中间开匹和检验都会有布头裁下来。
有时候还会有瑕疵布流出来，这些的确是不需要票的。
“那除了布料，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黎初从口袋里摸了一根黑色皮筋出来，“主要用到这样的皮筋，平时在百货大楼零买的话是两毛钱十根，如果按包买，应该能便宜点，这个到时候可以和主任问一下。
另外，如果以后真的能做起来，到时候可能会用到发夹之类的，那个价格我暂时不清楚。”
陆支书听完从桌上拿起一根头绳，左看右看。
心底同时开始盘算起来。
“按照你这么说，这么一个头绳成本大概在五分钱左右，那这样的头绳在百货大楼能卖多少？”
黎初笑着点了点头，“成本差不多是这个数，我做的这几个头绳，简单的大概能卖到两毛，复杂的应该能卖到五毛到六毛。”
“多少？”陆支书听完之后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身，“小黎，你再说一遍多少？”
黎初抿唇笑了笑，“陆叔，这个价钱是百货大楼的售价，咱们卖给百货大楼肯定要便宜些，但是我想只要花样够新，价钱应该是能谈的。”
陆支书惊讶地张了张嘴，“乖乖，六毛钱都能买一斤猪肉了，谁会花钱买这个？又不能当饭吃...”
黎初和陆婶相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叔，这头绳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的。”
“你叔他思想跟不上了，压根就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头几年我们这有个知青可爱美了，为了做两身新衣服，把自己得粮食都换出去了，最后下地干活的时候都饿晕了，这事你没忘吧？”
陆支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既然黎初都这么说了，他就信。
“小黎，那你说咱们这生意怎么个谈法？”
黎初想了想，“咱们直接进城去百货大楼，先看看那边头发的款式和价钱，再看看碎布的价钱，然后直接去采购站找主任商量。”
陆支书一拍大腿，“成，明天一早喊上大队长，咱们仨一块进城。”
他现在是看明白了。
有些东西光琢磨没有用，还是要去亲自蹚一蹚才知道行不行。
路都是走出来的。
第二天。
三人一大早便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先是牛车，到了镇上之后又换乘汽车，进了城，又从汽车站坐公交一路去了百货大楼。
为了配合推销头绳，黎初早上出门的时候特地梳的花苞头，戴得是粉色的双层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