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海的命令,万域联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对冥海封印、废弃星域、尤其是亥域的探测力度被提升到最高等级。
数日后,更多的线索浮出水面。
对冥海封印的深层扫描显示,那试探性的能量波动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秩序文明同源但更为古老的法则特征,似乎来自一个更“原始”的秩序分支。它们并非想要破坏封印,更像是在……检查封印的完好性?
而对那片废弃星域的残骸分析也有了惊人发现。交战另一方并非完全无迹可寻,洛书从混乱的法则痕迹中,剥离出了一丝极其淡薄的、与归墟同源却更具“侵略性”和“目的性”的气息。这气息与之前遭遇的归墟生物都有所不同,更像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归墟清道夫”特种部队。
最令人震惊的发现,来自于对亥域信号的破译。
青萝集合了洛书全部算力,并得到了朱雀离烟以离火淬炼信息、句芒以建木生机温养信号残片、袁洪以金石之力稳定结构的协助,终于将那断断续续的信号拼接出了一段相对完整的信息:
【……警告……‘摇篮’协议受到未授权变量干扰……‘观察者’权限激活……执行‘肃清’预备指令……目标锁定:洪荒核心变量‘补天仪’及关联个体‘阿海’……启动‘亥时之眠’扩散程序……】
信息量巨大,且令人不寒而栗!
“摇篮协议”?这似乎就是秩序与归墟试图维持的那个“机制”的名称!
“观察者”真的要亲自下场了!其指令是“肃清”!
而执行肃清的手段,竟然是利用亥域的“沉睡”法则,发动所谓的“亥时之眠”!
“他们想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永恒的沉睡?!”白虎监兵又惊又怒。
“不止如此,”青萝脸色苍白地补充,“信号中提及的‘关联个体阿海’,以及那段伯奇血脉波动……我怀疑,亥域的情况,可能与城主您的母亲,闫慧前辈有关!或许……她当年穿越两界的某些痕迹或遗留,被‘观察者’利用,制成了这‘亥时之眠’的引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阿海身上。
阿海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温热的青龙结晶。母亲……又是母亲。从最初的穿越,到定魂簪的护持,再到如今可能成为敌人利用的工具……他与母亲之间的羁绊,似乎始终贯穿在这场跨越维度的命运漩涡之中。
愤怒、担忧、思念……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冷的坚毅。
“无论‘观察者’是谁,无论它想做什么。”阿海抬起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想让我们沉睡,想抹去我们的存在,想将一切拨回它所谓的‘正轨’。”
“那就让它看看,被它视为‘变量’的我们,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神殿之外,悬浮于补天仪那璀璨的星轨之下,望向亥域那暗淡的方向,也望向那未知的、高悬于所有世界之上的“观察者之庭”。
“传我命令,万域联军,最高战备!”
“目标,亥域!我们要在‘亥时’到来之前,先一步——敲响黎明的钟声!”
“亥时之眠”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整个联盟头顶。洛书推演显示,这股源自亥域、以闫慧伯奇血脉波动为引的沉睡法则,正以一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受影响区域的生灵会逐渐陷入无法唤醒的沉眠,灵魂如同被放逐到永恒的梦境边缘,最终彻底迷失。
时间,刻不容缓!
巳城伯奇神殿内,战前会议气氛凝重。
“强攻亥域风险太大!”青萝指着洛书投射出的亥域能量图谱,那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幻的梦境迷雾,“那里的法则完全被扭曲,我们的力量进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甚至会加速‘亥时之眠’的扩散。必须找到其核心,也就是那个以城主母亲血脉波动为源的‘引子’,才能从根本上破解。”
“如何找?”白虎监兵烦躁地低吼,“连洛书都看不透那鬼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阿海。他是闫慧之子,身负伯奇血脉,更是唯一与那“引子”有最深因果联系的人。
阿海闭目感应着灵魂深处那枚定魂簪传来的、与亥域引子同源的微弱悸动。良久,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亲自去。只有我的血脉和灵魂印记,才能在最深层的梦境迷宫中,定位到那个‘引子’。”他看向众人,“但此行凶险,我需要有人在外围接应,扰乱梦境壁垒,为我创造潜入的契机。”
“我来!”玄诚与监兵几乎同时开口。
“不,监兵前辈的煞气过于刚猛,易惊醒整个梦境,打草惊蛇。玄诚的剑意纯粹,可斩虚妄,但梦境变幻无穷,需更具韧性之法。”阿海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句芒和袁洪,“句芒前辈,你的建木生机可稳固心神,抵御沉睡侵蚀。袁洪前辈,你的金石之力与地脉操控,或可在梦境中构筑临时的‘现实锚点’。”
句芒微微颔首,袁洪则咧嘴一笑,挠了挠毛茸茸的脸颊:“嘿嘿,在梦里打洞?这活儿俺老袁喜欢!”
最终定下方案:阿海孤身潜入亥域梦境核心,寻找并摧毁“引子”。句芒与袁洪在外围策应,句芒以建木之力构筑精神屏障,延缓沉睡扩散,袁洪则尝试在梦境边界“凿”出通道和锚点。玄诚与监兵率领联军主力,在亥域外围布防,应对可能出现的秩序或归墟干扰,并随时准备接应。
决议已定,刻不容缓。
联盟这台战争机器再次轰鸣,精锐力量向着那片被永恒睡意笼罩的亥域,悄然进发。
亥时,将至。
亥域边界。
这里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无边无际、色彩迷离、不断流动变幻的雾气。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城市、森林、海洋的倒影,它们扭曲、重叠、破碎,仿佛是无数生灵梦境碎片的聚合体。靠近这里,便能感到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灵魂都仿佛要离体而出,融入那片迷离之雾。
“就是这里了。”句芒神色凝重,她手中托着一枚翠绿的建木之心幼苗,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生机绿光,勉强撑开了一片方圆百丈的清醒区域。
袁洪则兴奋地打量着眼前的梦境壁垒,他猛吸一口气,周身肌肉贲张,暗金色的光芒流转,猛地一拳砸在虚空之中!
“给俺——开!”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敲击在无形的鼓面上。前方的梦境雾气剧烈翻涌,竟真的被砸出了一圈圈涟漪,一个短暂而不稳定的通道若隐若现!
“通道维持不了太久!阿海小子,快!”袁洪低吼道。
阿海朝两人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他收敛周身所有能量波动,仅以灵魂深处那缕血脉感应为引,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梦境通道之中。
进入的瞬间,天旋地转。
感官被彻底颠覆。上下左右失去意义,时间流速忽快忽慢。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扑面而来:童年的河镇与洪荒的蛊寨交织;巳城的战场与母亲职场的身影重叠;玄诚练剑的肃杀与青萝推演的专注并存……这些都是他自身记忆与情感的投射,被这片梦境领域放大、扭曲。
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循着那血脉的指引,如同在狂暴的迷宫中沿着唯一的丝线前行。太极星轨在意识核心缓缓旋转,将侵袭而来的混乱梦境能量包容、转化,维持着他意识的独立。
越往深处,梦境越是光怪陆离。他甚至看到了某些不属于自己、似乎来自其他沉睡者记忆的碎片:古老的星官征战、秩序舰队的冰冷光芒、归墟吞噬世界的终末景象……这片“亥时之眠”,仿佛一个巨大的信息坟场,埋葬着无数被遗忘的记忆与恐惧。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
那是由无数破碎的镜子构筑成的城市,镜中倒映着万千世界的片段,却又支离破碎。城市中央,悬浮着一面格外巨大、布满裂痕的镜子——晦明镜的虚影!而在那镜影之下,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梦境能量构成的身影,正怀抱着一点微弱却异常执着的银光(定魂簪的投影?),散发着与闫慧同源的伯奇血脉波动!
那就是“引子”!
但就在阿海即将靠近的瞬间,整个梦境城市猛然凝固!无数镜面同时转向他,镜中倒映出的,不再是破碎的世界,而是无数双冰冷、漠然、如同更高维度俯瞰下来的——“眼睛”!
观察者之影,早已在此等候!
“入侵变量,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执行清除程序。”
冰冷的意念,如同宣告,响彻整个梦境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