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辰域的死寂与禁锢,申域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申域多山,峰峦如剑,直插云霄。其守护神兽“金猿”一族,性情桀骜,机变百出,尤擅操控金石与地脉之力。他们并未像辰域那般沉寂,反而以一种近乎偏执的封闭,守护着自家的领地。
当巳城派出的、由一位善于沟通的朱雀长老率领的使团,试图靠近申域边界时,立刻触发了对方严密的防御。
无数巨大的石像如同沉睡的守卫被唤醒,眼中亮起红光,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围拢过来。地面的岩石如同活物般蠕动,化作尖锐的石刺与囚笼。更有无形的重力场骤然降临,让使团成员如同陷入泥沼,举步维艰。
这并非致命的攻击,更像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和……考验?
“申域不欢迎外人!速速离去!”一个洪亮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群山深处传来,回荡在天地之间。
使团尝试沟通,表明联盟之意,陈述洪荒危局。但那声音只是嗤笑:
“危局?与俺何干?秩序?归墟?让他们来便是!俺这申域千山万壑,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联盟?不过是弱者抱团取暖的把戏!想要俺‘金猿’袁洪出力,先拿出点真本事来!”
沟通陷入了僵局。金猿一族显然信奉实力至上,对所谓的“大义”和“联盟”不屑一顾。
消息传回巳城,众人皱眉。白虎监兵当即暴跳如雷,就要点兵亲自去“打服”那群顽猴,被阿海按住。
“袁洪前辈既出考题,我们接招便是。”阿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并非完全拒绝,而是要看看我们是否有与他合作的资格。”
他略一沉吟,目光落在了玄诚身上。
“玄诚,你再去一趟。不必带大队人马,只你一人,一剑。”
玄诚瞬间明白了阿海的意思。这是要以个人之勇,折服对方。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言语,身化剑光,再赴申域。
申域边界,万千石像林立,地脉之力汹涌。
玄诚孤身立于阵前,白衣胜雪,剑未出鞘,周身却散发着凛冽如万载玄冰的剑意。
“哟?换了个小白脸来?”袁洪那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细皮嫩肉的,可别被俺的石头磕坏了!”
玄诚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开口:“巳城,玄诚。请袁洪前辈,赐教。”
“好!有胆色!”袁洪大笑,“接俺三招,若你不败,便有资格与俺说话!”
话音未落,第一招已至!
大地轰鸣,无数巨大的石笋如同森林般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刺向玄诚,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玄诚眼神一凝,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划。
“冰魄·凝滞。”
极致的寒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冻结,而是让范围内物质的运动近乎停滞!那无数狂暴刺出的石笋,在距离他身体三尺之外,骤然减速,最终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半空中,保持着攻击的姿态,纹丝不动!
群山深处,传来一声轻“咦”。
第二招接踵而至!
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无数磨盘大小的金属矿石,被无形之力操控,如同流星雨般砸落!每一块都蕴含着恐怖的重力加速度,足以将山峰夷为平地!
玄诚终于拔剑。
剑名“霜陨”,出鞘无声,只带起一泓清冷如秋水的剑光。
他没有去硬撼那漫天的陨石雨,而是人随剑走,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羚羊挂角般的轨迹,在密集的陨石缝隙间穿梭、折射!剑光过处,并非斩碎陨石,而是精准地点在陨石受力最微妙的一点,使其轨迹发生偏转,相互碰撞、偏离。
一时间,天空中风铃般的脆响不绝于耳,陨石雨竟自行混乱、溃散,无一能触及他衣角!
“好身法!好剑术!”袁洪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认真,“最后一招,小心了!”
整个申域的山脉仿佛都活了过来,地脉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汇聚,在玄诚前方,凝聚成一座巍峨无比、散发着厚重洪荒气息的——山岳虚影!
这虚影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沉重,它代表着申域大地之力的镇压!
玄诚深吸一口气,将冰魄剑心催发至极致。他没有选择闪避,也没有选择取巧。面对这代表着一域意志的镇压,他需要展现出绝对的力量与信念。
他双手握剑,缓缓举过头顶。周身剑意不再冰寒,反而变得无比纯粹、无比凝练,仿佛剥离了所有外在属性,只剩下最本质的“锋锐”与“贯穿”!
“此剑,名为‘破岳’。”
声音落下的瞬间,他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凝聚、仿佛能洞穿世界的白色细线,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巍峨的山岳虚影!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道白色细线,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毫无阻碍地、笔直地贯穿了整个山岳虚影!
虚影剧烈震颤,随后从被贯穿的核心点开始,蔓延出无数裂痕,最终轰然崩塌,化作精纯的地脉之气回归大地。
剑光散去,玄诚的身影重新出现,脸色微微苍白,持剑的手稳定如初。他看向群山深处,平静地问道:
“三招已过。前辈,可还满意?”
群山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破岳’!小子,你够资格了!进来吧!”
申域那封闭万古的屏障,第一次,向外界敞开了一道缝隙。
辰域龙脉复苏,申域屏障洞开。万域网络的扩张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补天仪的力量随之水涨船高,其散发的“抗寂”力场几乎覆盖了已知盟域的大半疆土,归墟催化之力被进一步压制。
希望的曙光似乎越来越明亮。
然而,阿海心中的警惕却从未放松。他深知,秩序与归墟绝不会坐视他们这个“变量”不断壮大。表面的平静下,往往暗藏着更大的风暴。
这一日,负责监控洪荒外围及维度间隙的洛书子网络,同时传来了数条令人不安的信息。
首先,在极北冥海深处,执明神君以身为印封镇的那道裂缝周围,检测到异常的、非归墟属性的高维能量波动。波动极其隐晦,一闪即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封印的强度。
其次,在洪荒东南方向的“巳域”与“午域”交界处的某个荒废星域,探测到小规模的、疑似秩序文明风格的舰队残骸。残骸非常新鲜,似乎是不久前经历了一场遭遇战,但交战另一方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只留下混乱的法则痕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来自于对“亥域”那片沉睡区域的持续监测。洛书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而诡异的信号,信号中混杂着混乱的梦境碎片、冰冷的秩序代码片段,以及一丝……微弱的、与阿海母亲闫慧同源的伯奇血脉波动!
这三条信息看似孤立,却让阿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冥海封印被试探……秩序舰队残骸……亥域的异常信号……”阿海在神殿内踱步,眉头紧锁,“这不像秩序或归墟任何一方的单独行动。倒像是……某种我们未知的第三方势力,或者……它们两者之间,出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变故?”
青萝尝试推演,但相关信息太少,洛书给出的可能性分支多达上万种,难以确定。
“需要更多情报。”玄诚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来自申域的最新情报送达。成功进入申域并与袁洪初步建立联系的使者回报,袁洪在同意加入联盟的同时,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大约在数月前,他曾感应到一股极其强大而隐秘的意志,短暂地扫过申域,其气息既非秩序也非归墟,带着一种……古老的“观察”意味。那股意志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观察……搜寻……”阿海喃喃自语,猛然想起了在归墟意识深处惊鸿一瞥的那个“观察者”,以及逻辑核心中关于“源初协议”的记录。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秩序与归墟并非铁板一块?它们内部出现了分歧?或者,那个制定规则的“观察者”,因为洪荒这个“变量”的持续壮大,终于要亲自下场干预了?
而母亲血脉波动出现在亥域,又意味着什么?
“传令!”阿海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加强所有边境及维度节点监控!启动对亥域的深度探测预案!同时,联系袁洪前辈,详细询问那股‘观察’意志的具体细节!”
他感觉到,一张更大、更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