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做了什么呢?
聚会,醉酒,接……
已经快过去一周了,就让往事随风不好吗,更别说只是酒后的一场点到为止的荒唐事。
是他主动的,她都不计较了,难不成现在他还要来讨要说法吗?
顾念着宋驰景还在,温赢没和他翻脸,只是冷了声调回答他:“没什么好聊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顾思衡也不是什么不管不顾的性格,这种事总不至于当着旁人的面,放到台面上来说。
温赢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起宋驰景的手臂往外走:“驰景,我们走吧。”
我们?她和谁是我们?
一个毛头小子?
可笑。
“没什么好聊的,是吗?”顾思衡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牵扯出一点上扬的弧度。
眼底氤氲的暗色越来越浓,他启唇,随心发问:“可阿赢,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在沙发上接……”
方才已经走出几步的温赢气愤地转过身,高声快速呵止了他:“顾思衡!”
她满是不可置信,顾思衡怎么会这样!
刚刚如果她不制止,他会说到什么程度?他想说到什么程度?
顾思衡暂且只能视而不见她的愤然,又软了声调,用低哄的语气和她商量:“阿赢,聊一下吧,好吗?”
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因为气恼,温赢的呼吸声粗重了许多,她的为难显而易见。
宋驰景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往事,此刻好像也无从为她解困,唯有安慰。
他关切地道:“阿赢,你没事吧,如果你是担心……”
温赢轻摇了摇头,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要聊,她就和他聊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出若取其事的样子,说:“驰景,不好意思啊,不能送你下去了,我和……顾总还有事要聊,我们保持电话联系,好吗?”
宋驰景看了眼顾思衡,不放心地问:“阿赢,真没事吗?”
“嗯。”温赢转向他,认真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可以的,我送你到门口吧,好吗?”
宋驰景听出来她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深聊下去,抿了抿唇,转而试图用轻松一点的语调来化解些许她的愁容:“那岂不是麻烦你。”
“哪里的话。”温赢摊开手掌,指向门口的方向,示意他:“走吧。”
宋驰景配合她,一起忽略掉了屋内还存在的另一人。
虽说这看起来很无理,但对于自己欣赏的人,本就应该不讲道理地偏向她才是。
温赢走出了好几步后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抱歉啊,先等一下。”
宋驰景点点头,依言停下了脚步。
“哦,我都差点忘了。”温赢转过身,笑意不达眼底,阴阳怪气地问:“顾总啊,我送送人,总是可以的吧。”
她当然是故意的,就是要气他,怼他,看他嘴角耷拉下来,她就开心。
再不然,就翻脸好了!
顾思衡心知,不能再勉强她了,这已经是温赢的极限。
否则,他相信,温赢比起和他聊一聊,一定更愿意撕破脸,再不往来。
顾思衡不得不暂时将那些不情愿都压进心底,点头说:“当然。”
温赢朝他翻了个白眼,头发一甩,变出一张温和的笑脸:“走吧,驰景。”
她向来爱恨分明。
送到门口,电梯到的很快,宋驰景警戒地望了一眼那扇未关大的门,不忘压低嗓音叮嘱她:“阿赢,有事就及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不会有事的。”温赢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啦,电梯到了,快进去吧。”
“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行吗?”他还是不放心。
如此紧张的模样反倒让温赢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宋驰景的确是个比她年纪小的弟弟了。
“好,一定。”温赢失笑,挥了挥手,说:“拜拜。”
其实吧,危险呢,倒也没什么危险的。
毕竟顾思衡是人,又不是洪水猛兽。
她如此的抵触,如此的抗拒,更多的还是因为不想再开始一场无意义的纠葛,尤其还是在她并不心甘情愿的前提下。
但,事已至此,那就聊呗,聊聊透,聊聊清楚,然后……
或许下一个五年,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呢。
电梯门关上了有一会儿,温赢才回过了身,一转头,蓦地看见倚在门框旁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声来。
温赢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顾总还怕我跑啊,在这儿盯着我。”
顾思衡没接她的茬,笑意不达眼底,轻慢地问了一句:“舍不得他?”
这问的叫什么话。
温赢的眉头蹙紧,不想理会这些有的没的,环抱双臂,脸上满是不耐,直白地道:“顾思衡,你想聊什么,说吧。”
“现在不叫顾总了?”顾思衡的语气始终不带什么温度,与其说是反问,倒不如说是讥嘲。
温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基本到了一触即燃的程度,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是他再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一句话,她今儿一定要冲上去呼他一个巴掌。
攥成拳的手掌蓄势待发,顾思衡却宛若对她的愤慨浑然未觉,把门打开得大了些,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进屋吧,外面冷。”
什么感觉呢?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对,她连拳头都没出呢。
“我不怕冷,就在这儿聊。”温赢梗着脖子。
“我怕。”顾思衡看向她,说:“能麻烦你先进屋吗,阿赢?”
真是恬不知耻,净睁眼说瞎话,他什么时候怕冷了,以前冬天的时候她老喜欢把脚往他肚子上放,捂暖来着。
她刚想不留情面地戳穿他,顾思衡就开始掩唇轻咳起来,一声又一声。
装的,一定是,他现在好会说谎的。
不对,他一直就很会说谎。
“咳——咳——”
接连又是两声,温赢跺了下脚,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用力迈着步子进了屋。
一边走,一边不忘大声“嘟囔”:“怕冷就不要找我聊啊,早点洗澡睡觉不好吗?还非得威胁我。”
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响,咳嗽声却还在继续。
来了这儿几回,对于家里的布局,她也都稍有了解了。
源源不断的咳嗽声就如同是在她脑海里输入的编程指令一般,以至于她的脚步几乎是不受控的,就要往放杯子的地方迈。
迈是迈了,但经过,而后回到餐桌旁坐下,仅此而已。
她强行给自己灌输了新指令——才不要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