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衡望着那扇闭合的大门,苦涩地勾唇笑了笑,并没有选择追出去。
温赢那模样,他再追出去,怕是就要翻脸了。
他不敢贪心,今晚的靠近……已经够了。
顾思衡摩挲着指腹,余留的体温,气息稳定了这两天如乱麻般的心神,理智开始抽芽,很多事情就有了全新的思考角度。
浓密的睫羽敛住他眼底的沉思,顾思衡启唇低喃:“阿赢,所以你和他,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其实是或者不是都不会改变既定的选择,但饱含贪欲的人性,还是会抱着“万一”、“或许”的企盼,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
“砰”的一声,温赢用力地关上了门,但那千头万绪的烦躁感却并未被阻隔在门后。
她屏息凝神地望着显示屏,僵直的脖颈,警觉的表情,将她所有的不安焦灼都展露无疑。
她该庆幸吗,至少这里没有监控,至少这些狼狈都只有她自己一人得见。
不知是为了加速电梯的到达,还是为了发泄内心的不快,温赢又用力地多揿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还好,也许是因为检修都已完成,所以电梯到的很快。
温赢跑回家,关上门,一股脑地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用力地搓洗耳后,试图清洗掉那般灼热滚烫的触感。
但,徒劳无功。
她撩开头发,镜子里,那道鲜明的红痕,更像是一道有力的证据。
她,又一次因为顾思衡心意紊乱的证据。
温赢难免有些挫败,这感觉就好像……这五年,她在有关顾思衡的事情上,都没什么长进。
盯着那红痕看了两秒,温赢泄愤似的,往镜子的方向用力挥洒了两下手臂,晶莹的水珠附着在镜面之上,模糊了画面,也给了她片刻逃避现实的时机。
她努力表现出与寻常模样,拿衣服,打开花洒……
试图借此来证明,她的反常失态都只是一时的,或许只是因为生理期即将到来,所以情绪才格外敏感。
水流从头顶浇淋,滞闷的水汽充盈鼻腔,略有些稀薄的空气好似真的麻痹了感官神经,淡化了心头的异样。
等温赢护肤完,时间已经不早,她关上灯,准备闭眼入眠。
可惜的是,她并不是自欺欺人的好手。
夜深时刻,麻痹作用开始失效,酒精今晚也没能让她安眠。
一切感官都被放大,那股心烦意乱的感觉比起刚刚,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温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是让自己不要想,那些画面就越是深刻。
脚踝,耳后,腰侧,今夜所有被顾思衡触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一种酥麻的不适感。
就好像,他的手指从未离开过。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的心跳加速时,温赢猛然坐了起来。
她才不要继续自我埋怨下去,张口就不留情面地骂了句:“不是,顾思衡他有毛病吧。”
温赢在辗转反侧间,终于为自己失常的心跳声找到了合理的理由——给她穿鞋,问那些话,哪一件都不该是他这个已经分手五年的前前男友该做的事。
他才是罪魁祸首,并非她念念不忘。
那顾思衡呢,他为什么这么做?
温赢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答案后,更觉一头雾水。
五年前,她潜心揣摩顾思衡的心思时,就没读懂过他,现在,更不用说了。
温赢刚决定不要再想了,准备重新躺下,忽然却又想起他问的那个问题,眉头一皱。
能规避的风险还是要规避的。
她拿起手机,也不管现在是否深夜,一个电话给贺屿川打了过去。
凌晨三点,正是安眠好时刻,电话隔了很久才接通。
听筒里,传出贺屿川迷糊的嗓音,“祖宗,大半夜的,嘛呀?”
温赢直奔主题,问:“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我们不是真情侣的事情。”
贺屿川打着哈欠,懒散地回:“没呀,我平白说这干嘛,和谁说去呀?”
温赢不放心,急切地追问:“贺屿川,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
贺屿川努力打起精神,思考了两秒,还是一样的回答:“真没有。”
肯定的语气,但温赢却并为此松口气,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嘴牢一点,谁都别乱说,听到没有。”
她没有直言顾思衡的名字,怕说多了,二愣子也会反应过来。
贺屿川的确是有一点疑惑:“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就……那个追求者比较烦人,问清音咱俩是不是真情侣来着。”温赢随便找了个借口。
“谁呀,闲得他,等我回去了帮你收拾他。”
“不用不用,你别乱说就好了。”温赢又敷衍了他两句,电话挂断前,还不忘再疾言厉色地叮嘱了他一遍:“谁都别说!”
“知道了,知道了。”
温赢不太记得那晚是怎么睡着的了,只记得屋内隐隐有微光透进时,她的眼皮也渐渐变沉。
梦里,隐隐有个声音反复絮念,像是一种自我警示。
——不再爱他了,不要再爱他了。
—
离正式开工还有一周,在悦澜府住过一夜后,她还是先住回了家里。
直到正式开始工作,温赢才搬进了悦澜府。
不能说一点犹豫没有,毕竟不管那晚情绪失控的原因是为何,她总是真实的体悟者。
而且就算不谈这个,应该没人想和自己的前任三天两头地碰面吧。
不过,抱着踌躇的心态住进去几天后,温赢就放下了心。
事实证明,那晚真的是巧合。
一段缘分浅薄的关系,也本就没什么偶遇的机会。
自从开始工作,温赢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早出晚归。
不过不论是什么时间,都从未再遇到过他。
工作上,江妤诺考虑到她和顾思衡过往,主动包揽了大部分的对接工作。
她不想给温赢心理负担,解释说是想多锻炼一下自己的社交能力。
温赢不仅心领她这份好意,还拍着胸脯说要送她一瓶好酒。
江妤诺最近大概迷上了给她做脱敏训练,用冷飕飕的语气开玩笑说:“其实也不用,想来顾总这儿能这么顺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温赢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警告她:“你够了啊。”
江妤诺耸耸肩,自然地切换话题,说:“行了,酒就免了,你多拉来一个赞助,我这多尽心尽力也是应该的。”
说起这赞助,应该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前一阵她还住家里,正巧有天温舒昂回家吃饭。
饭吃到一半,他没由来地突然问了她一嘴:“专栏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是曜界的顾思衡?”
温赢拿筷的手顿了一下,塞了口菜,一边嚼一边含糊地问:“对啊,怎么了?哥,你认识人家啊?”
温舒昂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我记得他是贺叔叔资助的,你,屿川还有他,三个人高中时候关系好像……还不错?
“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