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头看清她脸色惨白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几分。
“现在还在核实伤者身份，我们这边没法立刻确认具体名单，您先冷静一下……”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那……能让我进去看一眼吗？就一眼！求您了！我知道他在哪辆车里，我只要看一眼就行！”
她知道他今天开的是哪辆车。
那辆墨灰色的宾利欧陆Gt，车身右侧有一道他曾笑着说是“爱情勋章”的细小划痕。
只要他在里面，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警察摇摇头，语气很稳。
“女士，您不能进去。进去只会添乱，耽误抢救。”
她一把攥住对方袖口，声音打着颤。
“求您了……我朋友可能在里面，我不靠近，就远远看一眼，只看一眼就行……求您了，我真的不会打扰任何人……”
警察轻轻挣开她的手。
“抱歉，麻烦您退到外面，别影响救援。现在每一秒都很重要，我们得确保现场秩序。”
她被拽开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
她呆呆望着那道醒目的黄色封锁线。
耳边是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救援人员急促的喊话声。
她咬住嘴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颤抖着掏出手机，手指几次滑过屏幕都没能准确解锁。
深吸一口气后才终于点开了通讯录，拨通了周予策的号码。
这时候，她只能指望小叔了。
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他，她真的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周予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喂，芷薇？怎么了？语气这么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小叔……江城云江大桥出了车祸，一辆SUV撞断了护栏，直接冲进了江里……我怀疑……盛霆舟在里面。我打他电话，打了十几遍，一直没人接……他从不在这个时间关机的。”
周予策顿了一下，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
“云江大桥？我刚刷到新闻了，现场画面才传上来，目前还不知道伤亡情况，只知道车被捞上来了，正在抢救司机。”
“你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吗？能不能……帮忙问问警察，确认一下？”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我……我现在根本进不去，连他在不在现场都不知道……”
她不想麻烦他。
可现在，她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了。
如果连他也出事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予策刚要开口安慰她，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喊叫。
“宋芷薇。”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芷薇猛地转过身，心脏骤然一缩。
盛霆舟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
她整个人像被定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站在事故现场不远处，隔着人群和警戒线，远远望着她。
看见她眼圈通红，脸色苍白，嘴唇被咬得毫无血色，心一下子揪紧了。
不用问，他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新闻，又打不通电话，以为那辆坠江的车里有他。
他大步朝她走过去。
宋芷薇死死咬着嘴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是幻觉。
是真的。
他真的站在那儿，完好无损。
他离她还剩几步远。
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
盛霆舟愣了一秒，随即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别怕，我好好的，没事了，我在这里。”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前襟。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为什么一直不接？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我以为你……以为你……”
后半句她说不出口，只是更紧地抱住他。
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手机掉车里了，刚才在开会，没带在身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屏幕碎裂、边角磕扁的手机。
“摔坏了，连开机都开不了。刚才一落地就黑屏了，试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他本是打算去诚宇科技的。
原本行程安排得很紧凑，会议在下午三点，他特意提早出门，想在路上顺路处理点私事。
结果半路接到电话，对方是那家私人定制工坊的负责人。
“盛先生，您定制的物件已经完工了，设计师和主理师傅都在等您。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抽空过来一趟？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我们可以当场沟通确认。”
他就提前下了车，穿过两条街，快步赶往那家藏在老城区巷子深处的工坊。
出来的时候，心情轻松了不少，毕竟事情顺利完成了。
可就在下台阶时，脚底一滑，身子微微一晃。
手里的手机没抓稳，从掌心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水泥台阶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
屏幕已经碎成蛛网，边框也歪了，彻底报废了。
等他赶到云江大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宋芷薇一个人站在桥边，目光望着远处的水面，眼神空得像失去了焦距。
那种近乎失魂的模样，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宋芷薇盯着那部烂掉的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你别哭，傻不傻？我命硬得很，哪那么容易出事。上次跳伞落点偏了五百米，不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下次我换一部防弹手机，”他忽然笑了笑，“壳子比坦克还厚。哪怕真被子弹打中，也能接着接你电话，保证不耽误半秒。”
她猛地抬头瞪他，眼眶还泛着红，眉头紧紧皱起。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他却不慌不忙，依旧站在她面前，神情从容，甚至还挑了挑眉。
“不过……你这么担心我，心跳加快、手心出汗，连声音都在抖，是不是有点过界了？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宋芷薇皱眉，一脸懵然，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她正想反驳，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朋友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看着你出事还无动于衷才算正常？”
话音未落，就听见他低声笑了一声。
“但如果你答应当我女朋友，那就不算越界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近乎耳语。
“反而，刚刚好。”
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江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