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咬死这件事，最后丢脸的只会是宋芷薇。
她挺直腰板，强作镇定地说：“小叔，我没开玩笑，耳环确实在芷薇手里拿着呢。”
“她刚才还试图藏起来，被我当场抓住。你要不信，可以去搜她的包，或者调外面的监控也行。”
周予策的视线缓缓落在宋芷薇的掌心，目光一凝，牢牢锁住她指尖轻轻托着的那对珍珠耳环。
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却刺眼的光。
他瞳孔微缩，呼吸微微一滞，眼神也不由得紧绷起来。
四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
不少都是与周家平起平坐的豪门世家。
彼此交情复杂，谁都不愿轻易得罪。
而如今这般公开的冲突，无疑让整个场面陷入难堪的境地。
周怀庆的脸色愈发难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握在拐杖上的手收紧又松开，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宋芷薇的眼神中，原本残留的一丝温和早已不见。
周家的名声，岂容得如此践踏？
秦云舒站在原地，脸色一阵发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臂上挽着的周云晗，感受到那温软的依偎，内心天人交战了一阵，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芷薇，把东西还给云晗，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跟她赔个不是。”
宋芷薇听了这话，整个人猛地一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望向秦云舒。
“妈，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她要是认了，就等于默认自己偷了东西。
哪怕日后澄清，流言蜚语也会如影随形，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秦云舒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垂着眼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低头看了眼正紧紧挽着自己手臂的周云晗。
秦云舒心头一软，又一狠，终于抬起了头。
“我再说一遍，向云晗道歉。”
“不可能！”
宋芷薇死死盯着她，声音陡然拔高。
话刚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
宋芷薇的脸颊猛地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疼感瞬间炸开。
她踉跄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底。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慈爱温柔的女人。
再怎么咬牙忍耐，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滚烫地砸在地面。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秦云舒为了护着周云晗，居然连她的名声都能舍了，连她的尊严都可以亲手踩在脚下。
“大嫂。”
周予策也愣住了，眉头骤然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他几步上前，直接挡在宋芷薇前面。
秦云舒却不退反进，一把伸手抢过宋芷薇手中那对耳环。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将耳环戴在周云晗的耳垂上。
“阿姨给你拿回来了。”
“谢谢阿姨，最爱你啦。”
周云晗甜甜一笑，脸颊微红，主动凑上前，在秦云舒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两人那模样，旁人看在眼里，无不心照不宣。
宋芷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也不觉痛。
她再也待不下去，胸口憋闷得几乎窒息，提起裙子转身冲出了人群。
“芷薇？”
周予策一看她跑开，眉头紧锁，来不及多想，立马追了出去。
宋芷薇边跑边抹去脸上的泪水，指尖触到脸颊时冰凉一片。
可心却像被火灼烧过一样疼。
那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迈开脚步，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一口气狂奔到酒店门口，脚踝因急促的步伐有些发软，但她还是拼尽全力冲上前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正缓缓停在路边。
她几乎没思考，直接伸手拉开后车门。
整个人跌了进去，声音颤抖急促。
“走，开车，快走！”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她满脸泪痕，眼睛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手指印，心头一紧。
他没有多问，也没犹豫，迅速踩下油门。
车子轻巧地汇入夜晚的车流中，迅速驶离那座灯火通明的酒店。
就在车子刚刚拐出街角的瞬间，周予策终于追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酒店大门外，四下张望，西装凌乱，眼神慌乱。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路面，只看到远处一盏尾灯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再无踪迹。
宋芷薇蜷缩在后座角落，双臂环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
起初她还在忍，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喉咙。
可当车子穿过一片漆黑的高架桥，四周只剩下寂静与冷风拍打车窗的声音时，她的防线彻底崩塌，终于忍不住伏在膝盖上，失声痛哭起来。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忍。
从小到大，面对周云晗和周云升的嘲讽、排挤。
她从未反抗过，也从不向任何人诉苦。
不是不怕，也不是不委屈，而是她早就清楚说了也没用。
因为秦云舒，那个本该最爱她的母亲，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
无论是小时候她被冤枉弄坏了周云升的限量球鞋，还是初中时被偷走考试资料反被说是故意捣乱。
秦云舒永远第一时间质问她，指责她。
哪怕证据再明显地指向别人，她也不愿信她一次。
所以，她学会了沉默。
不说，至少还能骗自己。
或许，在妈妈的心里，她这个女儿多少还有点分量吧？
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好。
可今天这一巴掌，彻彻底底把她打醒了。
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她在家里什么都不是。
回想过去那些对母爱的渴望，那些偷偷藏在心底的期盼……
如今想来，简直像个笑话。
她觉得自己傻得可怜，可笑又可悲，竟用这么多年，去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象。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
后视镜里那个女孩哭得浑身发颤的样子让他心头揪紧。
他悄悄伸手，把车内暖气调高了一档，又把音乐关掉。
唯恐一丝声响会刺痛她脆弱的情绪。
这么冷的天，她穿得那么单薄，一件薄呢外套裹着瘦弱的身体，肯定早已冻得发僵。
宋芷薇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意识渐渐回笼，她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报出一个地址：“前……前面左转，过了桥，星河苑小区……到了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