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霆舟轻哼了一声，神情漠然，不再看他。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拼盘上。
果粒饱满，切口整齐，看得出是专人精心准备。
他顺手拿起旁边一支银质叉子，直接叉起一块蜜瓜，毫不迟疑地送进了嘴里。
宋芷薇看见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怔了一下。
那把叉子是她用过的。
而现在，盛霆舟竟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拿起来用了……
她低头抿了抿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提醒他吧，未免显得小题大做。
装作没看见，却又觉得别扭至极。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睫毛轻轻颤动，目光落在自己膝头的裙褶上。
倒是陈星则看不过去，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盛总，那盘水果是宋小姐的，您刚才用的是她的叉子。”
盛霆舟闻言抬眼瞧他，目光冷淡。
“有意见？宋律师应该不至于连一口水果都舍不得吧？”
“对吧，宋律师。”
“没……没事，我待会儿再去拿一副就好。”
宋芷薇硬着头皮应了一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陈星则看了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爽，拳头微微攥起又松开。
但盛霆舟的身份摆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宋芷薇夹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气氛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敌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迅速起身走开。
陈星则盯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神情挣扎了一瞬。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了上去，不想把话说僵在心里。
“芷薇。”
他在走廊拐角处喊住她。
“嗯？”
宋芷薇回过头，一脸不解，眉梢微蹙。
“怎么了？”
陈星则搓了搓手，指尖有些发凉，小心翼翼地问：“你跟盛总很熟吗？我是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宋芷薇愣了愣，瞳孔轻微收缩，过了几秒才答：“不熟。真的不熟。”
她语气坚定，甚至带了些许无奈。
“我和盛霆舟不过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平时工作对接都尽量保持距离，谈不上什么亲密关系。”
“我也确实没必要为了显得自己多厉害，就在外人面前硬扯上什么特殊联系。”
听到回答，陈星则神情明显放松了些，一字一句地说道：“芷薇，我这人观念比较老派，对感情也比较传统。要是以后咱俩发展下去，我真的不太希望你跟别的男人靠得太近，尤其是在私密场合里……共用餐具、共享物品这种事，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他说这话时眼神低垂，语气里藏着委屈。
“刚才那种场面，你用过的餐具被另一个男人接着用，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宋芷薇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反感。
这才见第一面啊。
连彼此的基本情况都没聊清楚，就开始提这种要求，是不是太早了点？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唇轻轻动了动。
陈星则见她不说话，误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观点，心中竟生出一丝安心。
“你现在是不是就在盛霆舟那家公司上班？我记得飞云集团的老板好像是他。”
“嗯。”
宋芷薇轻声回了一句，声音依旧淡淡的。
陈星则见状，连忙接话道：“其实我觉得，飞云虽然平台不错，名气也大，但你刚进去，经验也不够，论资历恐怕比不过那些老牌律师。与其耗在那里受气，不如换个更适合你的环境，你说是不是？”
“与其在那儿当个垫底的小角色，不如考虑来我们公司？正好我们在招法务人员。”
陈星则微微前倾身子，语气带着几分自信。
“我跟你说，我们公司的待遇和发展空间都不错，只要你愿意来，我可以亲自帮你走流程。”
宋芷薇望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
听他说了这么多，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她原本只是抱着礼貌的态度应付这场相亲。
片刻后，她开口道：“陈先生，我想确认一下，咱们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也算不上完全不认识，”陈星则仍笑着解释，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啜一口，“以前宴会上见过你几次，只是你可能没注意。我倒是对你印象挺深的，毕竟秦阿姨总提起你。”
宋芷薇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斟酌着语气说：“不管之前有没有见过，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远远没到你能插手我工作选择的地步。我的职业规划，不需要任何人代为决定。”
陈星则明显怔住了，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
大概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突然会这么直接地反驳他。
他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关心你罢了。”
“可秦阿姨的意思，不是希望你们俩能走到一起吗？”
宋芷薇抿了抿嘴唇，强压下心头的不耐。
她垂了垂眼，声音依旧平静。
“我妈是希望我早点相亲结婚，但她也不会因此就不顾我的感受，看谁顺眼就让我嫁谁。她再传统，也明白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不是父母一句话就能定终身的。”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对方。
“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见面，已经是退了一步。”
但退让，不代表没有底线。
她的态度清楚地写在脸上。
可以礼貌交谈，但别妄想操控。
陈星微微皱眉，心里对这话不太认同。
他们这群人里，谁的婚事真能自己做主？
表面上说自由恋爱，到最后还不是要权衡家世、背景、利益？
有脾气是挺好的，可要是太有个性……
恐怕没人受得了。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宋芷薇懒得再聊下去。
她拿起小包，站起身，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陈星则。
转身走进卫生间后，她站在水池边。
拧开水龙头，挤了点泡沫搓着手。
水流清凉，冲刷着指尖的温热。
她盯着泡沫被冲散的过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冲干净后，正要擦手，抬头一瞧，镜子里多了两个人影。
她没回头，只是从镜中看着那两个盛装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