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指尖终于落下，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一个字。
“好。”
然后点击了发送。
下了班，她拎着包走出律所的大门。
晚风轻轻拂过湿漉漉的发尾，带来一丝凉意。
刚迈出台阶，她的目光就被门口那辆黑色SUV吸引住了。
车旁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贺宇峰。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红得扎眼的玫瑰。
徐晓婷刚好也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副画面，脚步立刻顿住。
随即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打量着宋芷薇。
“芷薇，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哎哟，这么浪漫？”
宋芷薇脸一红，连忙摆手，声音压得很低。
“还没呢，就是……一起吃个饭。”
“哟——”
徐晓婷拖长了音调，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那是追求者咯？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俩的浪漫约会啦！”
说完，她朝宋芷薇眨了眨眼，笑着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宋芷薇站在律所门口，手里攥着包带，望着贺宇峰的方向，脚步刚要迈出去。
突然，一个人影毫无预兆地挡在了她面前。
她猛地抬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一拍。
是盛霆舟。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肩线笔挺。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一直刻意躲着他。
哪怕不得不照面，她也只是低头快步走过，一句话也不多说。
“不回去？”
盛霆舟微微挑眉。
宋芷薇抿了抿唇，垂下眼帘。
“约了人。”
她顿了顿，像是怕他误会什么，又低声补了一句，字字清晰：“你放心，不是我小叔。”
盛霆舟身体微微一僵，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般的笑意：“至于吗，记仇这么久？”
“盛总误会了。”
宋芷薇不想再纠缠，也不想解释，抬起脚就想绕过他离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一只手一把抓住。
她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满是错愕。
“盛总，这儿是公司楼下。”
“我知道。”
盛霆舟的声音低沉，眯了眯眼，神情依旧淡漠。
“今晚加个班，跟我去见个客户。”
宋芷薇眉头紧皱，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语气也冷了下来。
“可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工作要紧，还是相亲要紧？”
她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齿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他在暴雨中将她从车祸现场救出的画面。
她猛地用力，试图将手腕从他掌中抽回。
“我去跟他说一声，当面解释清楚，这样比较尊重人。”
“发条消息就行。”
盛霆舟依旧没松手。
他垂眸看了眼腕表，语气没有起伏。
“我赶时间，客户半小时后到机场，不能迟到。”
“行。”
宋芷薇抿了抿唇，终是放弃了挣扎。
她知道和他僵持下去没有意义。
更何况，她的确欠他一个人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他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刚坐进那辆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里。
她便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给贺宇峰发去一条消息：【对不起，今晚临时有应酬，饭可能吃不成了，下次再约可以吗？】
发送后，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又迅速补上一个抱歉的哭脸表情，才缓缓将手机扣在腿上。
几乎是眨眼之间，贺宇峰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没事，你忙，等你有空再说。】
她看着那条消息，心头泛起一丝歉意。
最终，她只回了个“抱抱”的表情。
然后将手机彻底收进包里，转头看向窗外流动的夜景。
副驾驶上，盛霆舟修长的手指正快速地在轻薄的笔记本上敲击着。
他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她将手机合上，收回视线，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才见几面，就这么黏糊了？消息来回十几条，还发哭脸，真怕他生气？”
宋芷薇听见这话，手指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她合上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
“盛总，这是我私事。我不想把私人感情牵扯进工作，但也请您别干涉我的生活。”
她只是在卖时间给他打工，按小时计费，签的合同也清楚写着“非贴身助理，不涉私人事务”。
她没卖人生，更没卖尊严。
“呵。”
盛霆舟低笑一声，笑声很轻，却带着几分冷意。
他没有再看她，而是从座位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深黑色的丝绒盒子。
他随手一递，盒子便稳稳地落在她膝上。
宋芷薇猝不及防，低头看着那盒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客户要用的礼物？还是……要我帮忙转交？”
“给你的。”
宋芷薇一怔，眼神错愕地落在他侧脸。
“为什么啊？”
盛霆舟终于停下打字的手，侧过脸来。
“昨晚话说重了，对不起。”
她捏着丝绒盒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从来没想过，盛霆舟这种人竟然也会说出“对不起”。
她低下头，睫毛微微颤动。
“没关系……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容易被人理解。习惯了。”
自从进了周家，她就像一颗被摆上台面的棋子。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打量和算计。
大家都觉得她运气好，命不错。
可没人知道，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盛霆舟皱了皱眉，眼神微微一沉。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宋芷薇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恍惚，目光缓缓转向车窗外。
雪花无声地飘落，在夜色中打着旋儿，落在玻璃上，又迅速融化。
她望着那片片飞雪，终于轻声说道：“总想走捷径，费尽心思往上爬……总是想用最少的力气，换取最大的回报。可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野心，还是贪婪。”
“要是真这样，那你为什么不选我？”
盛霆舟忽然冷冷地打断她。
宋芷薇猛地转头看向他，心跳骤然加快。
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这张脸，配上他如今在商界的地位与权势。
在整个燕城，说他是天之骄子，真的毫不夸张。
他生来便站在云端。
而她，却是在泥泞中挣扎前行的人。
“盛总别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