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羿叶叶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一直在一起,根本没分开过,这些标记是谁刻的?“
方阳舒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许昭:“许昭,你之前是不是独自来过这里?“
许昭摇头,目光依然锁定在那些标记上:“我第一次来钟楼就是和你们一起。“
“那这些标记...“方阳舒的视线在许昭和羿叶叶之间来回移动,“难道是别人伪装的?“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三人立即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熟悉的说话声。
“这边走,我做了标记。“是方阳舒的声音。
“你确定没错?“是羿叶叶的声音。
“相信我。“是许昭的声音。
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手里拿着发光石,正在循着石壁上的标记前进。
那个许昭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有人。”
两批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峙着,每个人都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发光石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丫方阳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许昭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将尘土朝对面那三个人撒去。
尘土穿过他们的身体,如同穿过虚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幻象。“许昭冷静地说,“这个空间在读取我们的思维,然后具象化出我们预期会看见的东西。”
方阳舒恍然大悟:“所以当我们担心会迷路时,就出现了路标;当我们怀疑有人冒充时,就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对面的三个幻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般荡漾起来。
羿叶叶突然指着石壁:“快看!”
那些他们刚刚确认过的标记正在逐渐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
与此同时,整个通道的样貌也在发生变化,墙壁上的纹路在移动,岔路口在重组。
“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境。”许昭得出结论,“它没有固定形态,完全由闯入者的预期和恐惧塑造。”
方阳舒试着想象一扇门,果然,前方的石壁上立即浮现出门的轮廓。但随着他注意力转移,那扇门又消失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羿叶叶总结道,“不是寻找出路,而是停止寻找?”
许昭点头:“停止预期,停止恐惧。这个空间没有出路,因为它本身就是个陷阱。”
三人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绪。当他们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最初的那个岩洞里,从未离开过。
岩洞中央,“心钥之构”的雕刻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许昭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岩洞中,方阳舒和羿叶叶就在身旁,也刚刚睁开眼,三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恍惚。
“我们...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同样的幻觉?”方阳舒不确定地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扫过许昭和羿叶叶。
羿叶叶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伸手去碰触旁边的石壁,似乎在确认触感的真实性。“触感是真的,”她喃喃道,“但刚才的幻觉里,触感也是真的。”
许昭沉默着。她知道最关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即便离开了刚才那个集体幻觉,又如何证明此刻站在身边的同伴是真实的?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羿叶叶的手腕。脉搏在指尖下稳定地跳动。
“昭昭?”羿叶叶疑惑地看向她。
“确认一下。”许昭松开手,语气平静。脉搏是真的,体温也是真的。但她随即想到,那个能制造出如此逼真幻象的力量,模拟出脉搏和体温恐怕也并非难事。
方阳舒看着她们的互动,似乎也明白了许昭的意图。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得嘶了一声。“会疼,”他说,“但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对吧?”
岩洞中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三个人站得很近,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此刻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身边的挚友,或许只是自己意识投射出的幻影。
“也许...”羿叶叶轻声说,打破了沉默,“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只有我们三个才知道的,绝对无法被窥探的秘密,来验证彼此?”
这个提议很合理,但许昭的心却沉了一下。因为她的确有一个绝对无法与人分享的秘密,关于她的穿越和血脉。
岩洞中陷入短暂的沉默。羿叶叶的提议很合理,却让许昭陷入了两难。
方阳舒率先打破沉默:“好啊!比如说...我知道叶叶你其实最怕的不是蜘蛛,而是蝴蝶。因为你六岁时被一只大凤蝶吓哭过,这事只有我和许昭知道。”
羿叶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错。那我也说一个,方阳舒你屁股上有个胎记,形状像颗小星星。上次你后面的裤子爆开看见的。”
“喂!”方阳舒瞬间涨红了脸,“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两人同时看向许昭,等待着她的验证。
许昭的指尖微微收紧。她能说出无数个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的细节,方阳舒偷偷给校园里的流浪猫都起了名字,羿叶叶会在日记本里画可爱的小漫画。
但她心底最深的秘密,那个关于穿越和血脉的真相,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与同伴隔开。
“昭昭?”羿叶叶担忧地看着她。
就在许昭准备随便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时,岩洞中央的心钥之构雕刻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中,三个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扭曲、变形。
“等等!”许昭突然意识到什么,“如果这个空间能读取我们的记忆来制造幻象,那它自然也能读取我们用来验证的秘密。”
方阳舒和羿叶叶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方阳舒缓缓说道,“就算我们能说出彼此的秘密,也可能只是幻象在演戏?”
许昭点头。
这个验证陷入了死循环,越是试图证明,越可能落入幻境的陷阱。
三人面面相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怀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