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奶奶一走,四周盯她的人更多了。
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她还在院外锄草。
她想坐下歇会儿,可刚一屁股落地,远处就有声音传来。
“哟,这就累了?这才几点?”
她只好赶紧站起来,装作没事地继续干活。
可最怕的,是晚晚饿着。
孩子不懂大人的难处,只知道肚子叫的时候就得吃饭。
可米缸见底,菜篮空空,她翻箱倒柜也凑不出一顿像样的饭菜。
她曾试着哄晚晚。
“咱们明天再吃肉好不好?”
可孩子眨着眼睛问。
“妈妈,明天是不是很快?”
那一瞬间,她彻底慌了。
孩子不会撒谎,要是哪天饿得哭了,村委立马能扣她一顶“虐待儿童”的帽子。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于是只能拖着这副快散架的身体,接着炒菜、盛饭。
饭菜端上桌时,她还要挤出笑容对晚晚说。
“多吃点,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土豆丝。”
孩子吃得香甜,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饭刚吃完,她腿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直接睡死过去。
另一边房间,晚晚把自己裹在小被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白天虽然调皮,可一到夜里就变得格外乖巧。
她睁着眼,望着窗外的星空。
其他星星忽明忽暗,唯有那两颗,始终稳定地闪烁着。
晚晚盯着看了好久。
“爸爸……妈妈……”
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两颗星星就是爸妈。
他们在天上看着她,守护着她,从没真正离开。
“好想你们啊……”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发热,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哭,我很乖的。”
妈妈说过,坚强的孩子才能等到亲人回家。
她不能让天上的爸爸妈妈担心。
晚晚迷迷糊糊睡着时,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可这院子里,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操!这么大个房子,翻了这么多遍,怎么连根毛都没找到?!”
吴子平猛地踹翻了角落里的破木箱,灰尘四起,呛得他连咳几声。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老宅子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可连半枚铜钱都没瞧见。
他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指节都蹭破了皮。
吴子平、乔海几个人忙了几天,一无所获,火气全上来了。
乔海蹲在墙角,叼着半截烟,神情颓丧。
老张在井底摸了半天,只捞上来一团烂绳子和半块破瓦。
王二更是直接把房顶掀了。
“该不会那小丫头骗咱们吧?她爸妈根本没来过这破地陆?”
说话的是李三,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眼神阴沉。
他一直觉得那丫头有问题。
“她要是真知道藏宝地,干嘛自己不来挖?偏要咱们当牛做马?”
话还没说完,乔胜就吼回去。
“别胡说!你说她是傻子,傻子哪会编这种谎?肯定是咱们漏了地陆!”
乔胜一把将李三推到墙上,怒目圆睁。
他是这伙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信那丫头的。
从一开始,他就坚持说晚晚没骗人。
她说父母来过,那就一定来过。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
那丫头才十来岁,孤零零一个孩子,父母一去不回,她能知道什么?
那些话,只是她做梦梦见的?
可藏宝图的线索明明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乔胜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汗。
这老院子就巴掌大,他们连地皮都翻了三遍,老鼠洞都掏了七八个。
院子总共不过二十步见陆,青砖地面被撬得七零八落,墙角的土被刨出半人深的坑。
真要藏了东西,早该闻着味儿了。
乔海嘟囔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他记得以前在湘西听老辈人说过,金子埋久了,会渗出一股特殊的霉味。
可这儿除了尘土和腐木味,啥都没有。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顶。
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吴子平蹲在院中,手里捏着一枚铜钱。
他冷笑一声,随手一抛,铜钱“叮”地一声弹在地砖上,滚进墙缝不见了。
很明显,大伙儿都明白了,这儿根本啥也没有。
吴子平一把把烟掐灭。
“老子不干了!整整五天,吃不好睡不安,图个啥?就为了听个屁孩子胡咧咧?白忙活一场,真他娘的倒八辈子血霉!”
他一脚踢飞脚边的空罐头。
一群人吵着要走,连原本死活不肯走的乔胜,都开始动摇了。
他站在院中,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
可四周破败荒凉,蛛网横挂,连棵活树都没有。
他缓缓闭上眼,也许……真的该走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点头时,视线无意扫过院里那张破床板。
那是晚晚奶奶睡过的旧东西。
雨水浸过,长了一层绿霉。
可就在阳光斜照的一瞬,乔胜忽然发现,那床板的裂缝,走向不对。
“等等!床板有问题!”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惊得众人纷纷回头。
吴子平刚迈出的脚步停住。
乔胜抓起地上的斧头,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劈!
“咔”
那床板比想象中更硬。
乔胜铆足了劲,又是一斧。
随着第二声脆响,整块床板猛地裂开,从中断裂成两半!
缝隙深处,隐约透出一抹异色。
不是木头的棕黄,而是一种暗黄中带灰的质地。
乔胜的手一抖,心跳如鼓。
正要走的吴子平愣住了。
他快步冲过来,一把推开乔胜。
“这床……被人动过手脚。是被人故意劈开,又拼回去的。”
一群人挤作一团,拼命往那道裂口里探手摸索。
没过多久,乔海突然一嗓子喊出来。
“真有东西!”
他从夹层深处抽出一个油纸包,四角用细麻绳捆得严严实实。
其他人眼珠子都直了。
吴子平一把抢过那张纸。
纸上用炭笔画着山川、河流,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终点标着一个巨大的“x”。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洮山北麓,古庙遗址,地宫三层,金藏东角。”
乔海赶紧掏出强光手电。
“这他娘的是藏宝图!上面清清楚楚画着,金子全埋在洮山里头!顺着这条路走,咱们这辈子都不用再干活了!”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吼叫。
洮山横跨三省。
这座山距离他们老家隔着大老远,车裴少说得七八个小时。
可一听说这山里有金子,乔家那帮人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