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老陈点头哈腰,给人擦屁股,又荣获几声被闷着说不出字的唔唔声。
直到京家的人浩浩荡荡全走了,如同铁钳一般压在顾宇嘴上的手才挪开。
“顾宇!”
顾宇刚想给自己辩解甚至还想强词夺理,就被这一声字正腔圆、连名带姓的吼声吓得顿住了。
老陈一般喊他少爷,不一般的时候才会喊他顾宇。
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应该啊,他只是在追求爱情啊!
人之常情啊!
他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偷偷地瞟了老陈一眼。
只见老陈的脸色阴沉至极,吓得他赶紧又低下了头。
老陈发火的时候特别恐怖,他不敢顶嘴,低着惨不忍睹的脸等着教训。
“你怎么想的!去招惹京家的小少夫人!”
“我喜欢她啊。”顾宇一向玩世不恭的性子还是改不了,一句话又把他炸出来了。
“那是宋康年的未婚妻!”
“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商业联姻。”
老陈气得说不出话,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力拽着人,不顾顾宇的挣扎,硬生生地把他塞进了车里,“去顾宅。”
“我不,我不回去!”
京家。
宋康年顶着那青紫色的伤,像勋章般毫不遮掩,脸上依旧冷峻,但隐隐心情很好的模样。
“打赢了?”
京老爷子手拿一把粗壮的毛笔,桌面上平铺着宣纸,墨香在书房里荡漾开,带着让人心平气和的气息。
但就这心平气和的环境下,宣纸上的字,笔锋锋利,像被反复打磨的大刀。
“嗯。”
对于宋康年的行为,京老爷子非常满意,作为京家的人,就该这么狠辣。
他儿子那辈,除了早死的大儿子,其他两个都承担不起整个京家。
二儿子心眼多,却没那真本事,纯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成器。
三儿子胸无大志又脑子不好使,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成器。
他孙子那辈,京黎舒半蠢半精,做事不稳定,不太顺眼。
京黎昕就更不用说了,天天捣鼓他的心理学,不成器。
看了一圈,他各个都觉得难堪大任,还好宋康年找回来了。
他看好宋康年,虽然有的时候也觉得他不成器,但是不多,大多时候就是碰上谢苍笙那个女人一副傻样。
当然,他还是带了点大儿子的滤镜。
想起他的大儿子,他就惋惜又痛苦。
“行,你满意了就赶紧去工作,下周之前我要看到你把库普那项目做好。”
“是,爷爷。”
宋康年的好心情在看到镜子的时候荡然无存。
颧骨处的淤青特明显,让他整张脸的重心都转移到了那处。
俊朗的面容变得扭曲又怪异,他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觉丑态毕现,
他的眼睛缓缓垂下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得再也抬不起头,心脏突突跳,心慌袭涌而来。
他心里清楚,现在也就只有厨艺、外貌和听话可以吸引谢苍笙了,但现在三分之一的优势被顾宇一拳打坏了,瞬间化为乌有。
他恨不得立刻将顾宇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同时,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不敢去见谢苍笙,害怕看到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时眼中的厌恶。
还是在外面待几天再回家吧。
而另一边,谢苍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甚至几天不见宋康年,莫名有点想念他......做的饭。
厨房里冷冷清清的,炉灶上没有冒着热气的锅具,餐桌上也没有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宋康年把宝贝存起来的东西全搬到谢苍笙家里了,现在在京家的每一个夜晚,对他而言都如同一场漫长的煎熬。
睡也睡不好,又强制自己工作,即便身体已经发出了疲惫的抗议,他依然强撑着。
在做完京老爷子交代的那项目后,一口气松了半口,长期高强度工作和严重睡眠不足的威力也随之而来。
宋康年毫无意外地病倒了。
谢苍笙依旧浑然不知。
回到家的时候每次都会先往那沙发一瞥。
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的位置空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种缺失。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小下,才缓缓地走进屋内,将手中的包随意地扔在一边。
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习惯真是可怕。
现在没看到宋康年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
而且,他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消息都没给她发。
至于她,她又没事找宋康年,为什么要给他发消息?
想了一轮,谢苍笙觉得自己有这个想法可能是因为太闲了,又给自己加了难度。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与空落中悄然流逝,等她再见宋康年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她一打开门,本多日没看见宋康年也没期待今天能看见。
但宋康年就坐在沙发上,和以前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迅速从沙发上起身,在谢苍笙关门的时候迎上去。
声音如同往日般的惊喜:“你回来啦,饿了么?”
谢苍笙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因为他而停下。
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理。
但她就是不想理他,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越过他往厨房去。
宋康年被人丢在门口,茫无所知站在那儿,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又快速跟上去。
追到厨房门口,他看着谢苍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脚步原地踱着不敢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笙笙,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讨好和不安。
谢苍笙觉得自己太奇怪了,平常哪里会这样对待还有用的人,他又没犯错,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朝他发脾气。
她皱着眉头沉思,像是在和自己内心那团乱麻较劲,回答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