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宁点点头,没再多说。她知道裴执是为自己好,可他的好,让她又依赖又提防——怕习惯了他的保护,忘了前世的苦楚,更怕他的保护,藏着她不知道的算计。
第二天,裴执果然带了阿木来医馆。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阿木哭着承认了自己做的事,还拿出苏清瑶给的银子当证据。
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纷纷骂苏清瑶“好恶毒”,之前骂叶挽宁的人,也红着脸道歉。
裴执当众判了阿木的罪,送官查办,还罚苏清瑶去家庙思过三个月。看着苏清瑶被侍卫押走时满眼的怨毒,叶挽宁心底轻松了些。
可她知道,苏清瑶不会甘心,以后还会有人来找事。裴执走到她身边说:“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再伤你。”
叶挽宁抬眼,见裴执眼底满是坚定,心里竟有些微暖。
晨露还沾在草叶上,叶挽宁背着药篓站在城郊山谷口,望着险峻的山路——她要采些新鲜西域雪莲,补上被动手脚的假药,这里的气候适合雪莲生长。
“山路不好走,我陪你去。”裴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穿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手里拿着砍柴刀,“山谷里有野兽,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叶挽宁转头,见他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她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山谷里或许真有野兽,便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她和裴执沿着山路往上走,山谷里空气清新,遍野都是不知名的野花,偶尔有小鸟叫。叶挽宁边走边留意路边的草药,见到能用的就摘下来放进药篓。
裴执跟在她身后,用砍柴刀不断砍断挡路的荆棘,还时常提醒她:“当心脚下的石头。”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叶挽宁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细微的咳嗽声。她和裴执对视一眼,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座破庙里蜷缩着一群流民。
流民们个个面黄肌瘦,衣服破烂不堪,还有几个小孩发着高烧,小脸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叶挽宁蹲下身,摸了摸一个小孩的额头,烫得吓人。
流民里一个老汉叹气:“我们从南边来,老家发大水,一路逃到这,又染了风寒,好多人病倒了,连饭都快没得吃。”
叶挽宁心里一紧,从药篓里拿出应急的药材——有治风寒的紫苏,还有退烧的柴胡。
“我这里有药,能给你们治病。”她对老汉说,“不过得生火煮药,你们有锅吗?”
老汉摇头:“我们哪有锅,能活着就不错了。”
裴执忽然开口:“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锅。”他转身出了破庙,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口生锈的锅回来,还有些干树枝。
“刚在山下废弃屋里找的,应该还能用。”
叶挽宁赶紧把药材放进锅里,裴执在边上生火,火苗“呼”地窜起来,跳动的火光映亮了两人的脸。
流民们围在旁边,眼里满是期盼,有人等火生好就凑过来,几个小孩好奇地看着叶挽宁手里的药材,小声问。
“姐姐,这是什么呀?能治好我们的病吗?”
“这是能让你们不发烧的药。”叶挽宁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等煮好药喝了,病很快就会好。”
药熬好后,叶挽宁把药分发给流民,裴执也拿出自己早上带的口粮——是特意准备的热馒头,分给了大家。
流民们拿到药和粮食,激动得连连道谢,有人甚至要跪下,叶挽宁赶紧把他们拉起来。
“大家别这样,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有个小孩喝了药,还是哭着说肚子疼,叶挽宁拿出银针,在小孩身上轻轻扎了几下,又用温水帮他擦了脸。
裴执蹲在一边,帮她举着灯笼——破庙里太暗,他眼里满是温柔,看着她细心照顾小孩,忍不住轻笑出声。
直到傍晚,流民们的病情都稳定下来,有人已经能站起来说话了。叶挽宁收好药材,准备继续去采雪莲,裴执却开口了。
“你要是想办惠民药局,给这些贫苦百姓看病,我可以帮你找场地,再拨些银子过来。”
叶挽宁的手顿了顿,心里有些发酸——前世她也想过办惠民药局,却被继母笑话痴心妄想,说她没钱没势。
可今生,裴执却主动提出帮她,让她又动心又警惕。她避开裴执的目光,弯腰背起药篓。
“先把雪莲采了再说,别耽误事,惠民药局的事,以后再议。”
她怕自己陷进去,忘了前世的仇怨——她的目标是继母和继妹,不能因为这些事分心。
裴执目送她往山上走,见她不接话,也没再追问,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山路崎岖,他每隔一会儿就伸手拉她一把。
两人没再说话,却似有千言万语。他明白,重生后的她心防太重,只能慢慢来;她也清楚,裴执对她的在乎是真的,可她不敢接受。
采完雪莲下山时,太阳已经落山,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医馆的门刚打开,春桃就风风火火冲进来,脸色煞白:“小姐,不好了!我去茶馆买茶,看见苏小姐和裴大人在一起,苏小姐还挽着裴大人的胳膊!”
叶挽宁握药方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她故作镇静:“你一定看错了,裴大人今天要去朝堂,怎么会去茶馆?”
“我没看错!”春桃急了,跺着脚,“我看得清清楚楚,苏小姐穿粉色裙子,裴大人坐在她对面,苏小姐故意靠过去挽他胳膊,裴大人都没推开!”
叶挽宁的心直往下沉,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知道,苏清瑶从家庙出来后满眼怨毒,肯定是故意让春桃看见,好让她误会裴执。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裴执为什么不推开苏清瑶?是因为苏清瑶是他表妹,不想撕破脸?还是他心里,本就有苏清瑶的位置?
上辈子就是因为太相信别人,才被继母和继妹算计,最后惨死在湖里。这辈子她不再是傻女孩,可听到春桃的话,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去看看。”叶挽宁站起身,拿起披风就往外走,脚步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