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到处都是,宋先生你非缠着我不放,无非是因为……还没得到我。可现在呢?我已经在你怀里了,什么都给了你……你还满意吗?可以放我走了吗?”
空气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他低哑地开口,嗓音沙得像磨过砂纸:“项链呢?”
“在床头柜上。”
她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
他起身去拿,脚步沉稳,背影在昏黄灯光下拉得很长。
萧玉希也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单薄的睡裙滑落一边肩膀,露出一片苍白的肌肤。
他回来时,手中握着那条黑欧泊项链,冰凉的宝石在灯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单膝跪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将项链绕上她的脖颈,搭扣合上的瞬间,发出细微的一声“咔”。
冰凉的金属一贴上皮肤,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像被冻结在时间里。
灯光下,那条项链闪着寒光,黑中透蓝的晕彩如同深渊的漩涡,美得危险,却又令人窒息。
它像一把刀,悄无声息地抵在她喉间,割开了所有虚伪的平静。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亲手戴上它。
可他非逼她戴上。
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她走。
从始至终,这场交易,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宋衍攥住她发抖的手指,一寸一寸包裹进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皮肤,声音哑得像深夜的私语:“我还想继续下去……不想就这样散了。你走不了,也不想让你走。”
萧玉希呼吸一滞,胸口猛地收缩,心跳狂乱,差点没喘上来。
“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他语气放得极软,近乎祈求,可那双眼睛,却像一口深井,幽暗无底,往里一看,全是压不住的占有欲。
那目光像铁链,一圈又一圈,紧紧绕住她的心口,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疼得发慌。
她指尖不自觉蜷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一阵阵钝痛,疼得发麻,却不敢松开。
“你能……原谅我吗?”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她心上。
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语。
可那句话的重量却沉得让她胸口发堵,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错了。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他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抠出来的,带着血和痛。
“我不该破坏规矩,不该越过界限,不该在你和沈曜面前出现,害你陷入麻烦……真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微颤,语气里没有辩解,也没有推诿,只剩下满心的悔意与卑微。
房间里静得瘆人,连钟表的滴答声都听不见,仿佛时间也被冻结。
空气像是凝固成冰,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意。
昏黄的灯光斜斜地洒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像潜伏的鬼魅,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萧玉希坐在床边,手指死死绞着薄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已经有些发麻。
她的呼吸很轻,却带着压抑的节奏,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原以为,熬过今晚,这一切就该结束了。
她以为只要忍一忍,痛一痛,然后转身离开,就能把宋衍这个人,连同这段荒唐的关系,彻底埋葬在记忆深处。
宋衍和那些在荆棘鸟庄园的男人,没两样。
那些人用金钱堆砌浪漫,用权势铺就情路,把女人当成宴会后的余兴节目,随意挑选,随意丢弃。
女人,不过是他们闲来无事的消遣,饭局里随便提两句的谈资。
她早就看透了这个圈子的规则,也早该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场游戏里的过客。
他从不公开恋人,不代表他没女人。
相反,正因为从不公开,才说明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
看他对她穷追猛打的样子,步步紧逼,言语撩拨,动作克制又危险,就知道他有多熟练。
那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分明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手段。
她,不过是他猎物名单里,最普通的一个。
追她,只因为没得手。
得手了,玩够了,腻了,扔了就是。
就像他对待之前的每一个那样,轻描淡写,不留痕迹。
可她没想到——这个一手遮天、不可一世的男人,会跪在她脚边。
会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膝盖,背脊弯曲,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裙角,像是怕惊扰她一般,小心翼翼。
他低得像条被人踩进泥里的狗,没有尊严,没有骄傲,只剩下一具被悔恨啃噬的躯壳。
他要的,真只是上床吗?
这个念头像细针一样扎进她的脑海,刺得她心头一颤。
如果只是欲望,他大可以强势一些,用他的权势逼她就范,或者干脆转身离开,去找另一个顺从的女人。
可他没有。
他跪在这里,低声下气,像一个乞求原谅的囚徒。
她没法拒绝,今晚不行,明晚也不行,以后的每个晚上……
都不行。
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不是因为他的财富,而是因为他此刻的神情,他的姿态,他的颤抖。
那不是演的,也不是手段。
那是真真切切的痛苦与悔恨。
可他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分明不是只想睡她。
他眼中的光,不是欲望,而是恐惧——怕她走,怕她不再看他一眼,怕她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要的,是更多。
是她的心,是她的回应,是她的原谅,甚至是……
她的留下。
“为什么?”
她声音很轻,像是从唇间漏出的一缕气息,连自己都听出那点困惑。
那一声“为什么”,不仅是问他的,也是问自己的。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姿态,击穿了她层层筑起的防线?
宋衍却误会了。
他抬起头,灰蓝的眼睛在昏光里泛着水光,像是暴雨前的天空,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映出细碎的光影,喉结滚了滚,像是吞下了千言万语才终于挤出一句。
“我以为……你和他们只是玩玩。”
他嗓音发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口撕裂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