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时快马回了官廨。
快到门口,看到不少人探头探脑,一副吃瓜的样子。
“诶,诶,诶,快看。那是不是裴夫人?”一身着土黄色长袍,年逾四十,白胖胖的男子捅咕了一下他身旁年轻许多的矮胖男子。
那矮胖男子定睛一看:“哎呦,可不是嘛,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陆逢时勒住缰绳,小黑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她认出来,这两人就是他们官廨旁不远处开点心铺子和酱料铺子的,平时庒厨娘也会在他们铺子里买东西。
一来二去,平时出入若是遇见,也会打声招呼。
见她看来,两人有些意外。
莫非是听见了?
这离得也不近啊……
两人同时往旁边瞅了瞅,没人。
那就是看他们了。
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扯着同伴灰溜溜地钻进了旁边店铺。
“夫人回来了。”
来安正好出来,看见陆逢时,连忙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忐忑。
陆逢时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过去,声音听不出喜怒:“大人可在府中?”
“在,在的。”
来安连忙点头,“在书房。”
陆逢时微微颔首,没再多问,朝书房去。
春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刚想问夫人风尘仆仆回来要不要洗漱,被苏婆子拉住。
春祺面露担忧。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赵二姑娘也真是,一个姑娘,这么没脸没皮。
也不知等会,两人会不会吵起来。
刚到书房门口,恰好玉简承德端着空了的茶盘出来。
一见她,眼睛顿时亮了,如同见了救星:“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嗯,”
陆逢时应了一声,目光越过他,看向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他怎么样?”
承德苦着脸,怎么样,大人他现在要吃人。
只有夫人能摁住他了。
“大人心情很不好,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午膳也没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早上……赵家那位,的确是被人从角门扔出去的,当时衣衫是有些不整。外面的那些话,传得实在难听。”
陆逢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廊那转了个弯,来到书房,轻轻推门进去。
室内光线有些暗,裴之砚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窗前,身子依旧挺拔,但那紧绷的肩线透露出他此刻压抑的怒火。
听见开门声,他并未回头,只沉声道:“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见?”
“连我也不见么?”
陆逢时轻声开口,反手关上了房门。
裴之砚身形猛地一僵,倏然转身。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风尘仆仆却眸光清亮的陆逢时时,他眼底的冰寒瞬间消融,疾走几步抱住她。
好一会,才松开她。
随即眉头又蹙起:“是不是听到外面的流言了?”
“听了那么几耳朵。”
陆逢时任由他拉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顺手给他倒了杯已经微凉的茶水,“说说吧,怎么回事?
“赵玉瑶怎么会出现在府里,还闹到被扔出的地步?”
裴之砚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开始跟陆逢时讲述来龙去脉:“你离京后不久,赵通判便称病告假,其公务暂由我代理。
“今晨,赵玉瑶拿着几分文书来,说是他父亲遗留未处理的文书,声称事关紧要,必须面呈于我。”
他冷哼一声:“我本欲让承德接过便罢,她却执意要亲手交接,言称其中有她父亲私下标注,需当面说明。我念及公务,便让她入了府……”
赵玉瑶进来之后,却借呈文书之机靠近,言语间多有不妥。
裴之砚让她放下文书即刻离开,她却佯装脚下不稳,将案上的茶水泼洒在自己的衣襟上。
之后就是借口衣衫石头,行为愈发不堪。
他当即唤来春祺和苏妈妈,命她们‘请’赵玉瑶出去。
赵玉瑶本来自己把外面的衣衫脱了,里面的衣带也是松松垮垮的,拉扯间就更加不堪入目。
“我从未碰她分毫,她既自甘轻贱,弄湿衣衫,后果便自行承担。被婆子拖拽出去时仪容有失,与我何干?”
陆逢时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如此。
赵玉瑶这是想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便想用最拙劣的方式自荐枕席,妄图生米煮成熟饭。
只可惜,她低估了裴之砚的品性。
也高估了她自己。
“她身上可有异样?”
裴之砚微微蹙眉,随即明白过来:“她靠近时,身上确有一股异香,我当即屏息,并未吸入多少。”
他本就有武艺傍身,就算公务繁忙,素日里也没有落下。
且她曾经对陆逢时动过手,对其本就有防备。
“赵家……”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知赵玉瑶此举,是赵必授意,还是她自个主意。”
赵必称病不出,赵玉瑶行此丑事,无论成败,都会有损裴之砚的清誉。
若他估计名声忍下,他便能借此拿捏;
若他如现在这般将赵玉瑶扔出去,他同样可以将污水泼过来,说裴之砚苛待同僚之女,行为暴戾。
这一招,当真歹毒。
裴之砚看向她,带着歉意:“你刚回来便要听这些污糟事,还要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陆逢时摇摇头。
她并未觉得裴之砚做错了什么。
他不能控制旁的女子爱慕他,旁人使用这些手段,他也无法预料。
他能守身如玉,自个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对了,”
陆逢时道,“赵必是当真病了,还是故意称病?”
说到这,裴之砚的面容又冷峻了几分:“这我也不清楚,文永昌的凶手找到后,次日他便跟府尹告假,到现在已有半月了。”
陆逢时:“文永昌的凶手找到了?是谁?”
“文永昌的堂弟,文永盛。”
陆逢时微微蹙眉:“文永盛?是谁?”
裴之砚解释道:“与文永昌一样,同属于文家旁支。”
“既然都是旁支,为何要手足相残?”
“为了并支。”
裴之砚沉声道,“文永昌虽是旁支,却是他那一支脉的独子,他父亲文松鹤能力不俗,本人做到留守司的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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