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之上,还有宗室。
若是在民间,他们这些宗族,就是族老,是辅佐家主,稳住偌大家业的定海神针。
若是没有他们这些宗亲支持,燕无赦甭想坐稳皇位。
燕无赦看着带着逼问架势的燕云博,冷笑道:“怎么你就认为,无名氏是被朕所杀,而不是别人害死,嫁祸到朕的身上?”
燕云博一怔,随即道:“天牢重地,没有你的命令,谁能得手?”
燕无赦:“怎么,你认为朕会在杀了人以后,会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然后还留有证据,让天下人指控?”
燕云博又是一怔,确实有些不符合逻辑。
“这件事已经传扬的满上京人都知道,必须立即平息下去。”
燕无赦看着焦急的燕云博,他简直比她这个做皇帝的还要着急。
“这天下,是朕执掌的天下,若是被几句流言就撼动,朕坐的就不是皇位,而是流沙。”
燕云博板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
“流言猛于虎,防百姓之口,甚于防川,本王现在已经提醒你了,你需尽早做出处置。”
燕无赦:“自然,无名氏罪恶滔天,死,只是早晚的事。”
宗室不少人看着燕云博,听见没有,她已经承认燕无恙是她所杀。
她弑弟,宗室不能不管。
燕无赦紧接着道:“但是朕,还没有心急的现在就杀他。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再隐瞒天下人了。”
“朕要让无名氏的罪孽,天下皆知。”
宗室的脸色全都变了。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若是无名氏杀害女童的事宣扬出去,不止无名氏声名扫地,他们皇叔的脸面也会名声到底。
“不可不可,无名氏固然罪孽深重,陛下别忘了,你与他乃是一母同胞,会连累到你的名声。”
“就是就是,无名氏死不足惜,但那时不能给皇室抹黑。”
“皇权看似固若金汤,实则跟万千百姓比较,就是沧海一粟,要慎重。”
“陛下登基本就仓促,这件事能压就压下去吧,还是不要过多宣扬了。”
燕无赦把每个宗室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们怕的不是无名氏死,而是他死后会连累到他们的名声。
还冠冕堂皇的说她与无名氏是一母同胞,真的激起民愤,百姓眼里,所有皇室都一视同仁。
燕云博又开始担心皇室的名声,刚刚还是来质问的,现在已经开始同仇敌忾了。
“现在不是昭告无名氏罪孽的时候,固然他罪孽深重,但是与大燕社稷相比,也不值一提。”
那日皇宫里刨出尸体的时候,他们宗室全都被叫到场。
死了多少,他们心中有数。
那天的场景,他们一点都不想回忆。
燕无恙确实该天打雷劈,他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燕无恙讨回公道的。
“陛下,切莫冲动,昭告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燕无赦不紧不慢道:“那怎么办呢?现在流言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若是不昭告罪孽,百姓肯定以为朕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朕不想名声被毁,更不想宗室被无名氏连累。”
燕云博想了想道:“这样吧,本王带宗室们放出风声,说无名氏没有死,他死的消息,只不过是有心人想给陛下跟宗室抹黑,反正他们又看不到无名氏是不是真的死了。”
燕无赦拍手鼓掌:“好主意,就麻烦各位宗亲了。”
“朕会做两手准备,若是明日流言还没有被平息,朕就只好昭告无名氏的罪孽了。”
燕云博立即感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好。”
燕云博带着一堆宗室,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韩迁觉得这些宗室都没有脑子:“陛下,无名氏的死是不是宗室干的?”
燕无赦回了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好说,朕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的。”
韩迁觉得宗室来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什么时候对无名氏那么热心了?”
之前无名氏被诸皇子逼迫的殉葬的时候,也没见他们站出来过。
燕无赦:“他们是来破坏燕无端明日过继的。”
要是这么说,那就能理解了。
“陛下四两拨千斤,不仅把他们撅出去了,还给他们找了事做。”
燕无赦声音微冷:“他们就是没有事做,才一个个闲的上蹿下跳。”
韩迁刚要点头,就听见陛下道:“朕早晚收拾他们。”
他笑了一声,赶紧伺候陛下用饭。
燕云洲府上
有人给燕云洲送来三样东西,就装在托盘里。
匕首、毒酒、白绫。
皇室殉葬也不过如此。
江氏还不知道大殿上发生的事,但是江氏被灭的消息,是早已经传回王府的。
这些日子,她寝食难安,生怕会有人把她揪出来说法。
她是出嫁女,大燕律法,祸不及出嫁女。她虽然能保全性命,但是她的孩子,在外人眼里,身上流了一半江氏的血。
还有资格登上王位吗?
枉她处处小心,精心算计,没想到最后却是被一直倚仗的母族所累。
她这王妃之位,现在就跟坐在热锅上一样,备受煎熬。
“王妃,王爷回来以后,进了书房。”燕云洲回府以后,第一时间有人把消息送给江氏。
江氏已经没有母族撑腰,但是执掌王府多年,余威犹在,下人们虽然心有嘀咕,还是按照之前她的吩咐上报。
之前王府里的风吹草动,她都要知道的。就连燕云洲身边,她也安排了人。
可惜自从讨伐江氏以后,燕云洲就把她安插的人给撤了。
想到这里,江氏又是一阵后怕。
她自以为做的隐秘,燕云洲平日里什么事都不关心,没想到都是假的。
她江氏刚出事,燕云洲就翻脸了。
好在她还有孩子,就算是燕云洲想要对她怎么样,也要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
就在江氏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
下人还来不及回禀,燕云洲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人。
“王爷,妾身这几日身体不适,没能伺候王爷,还累得王爷挂怀,是妾身的不是。”
要是以前,江氏哪里会如此伏低做小。当然,以前她若是身体不适,燕云洲肯定第一时间问候。
这次她称病,今日还是燕云洲第一次踏进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