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像细针,轻轻拨弄着空气,无声却带着几分探究的锋利。
片刻后,雀梦拉着冥洛去了另一边火堆,烤肉聊天。
火苗噼啪作响,肉脂滴落,香气悄然升腾,两人低声说笑,影子被火光拉得又长又软,像两缕缠绕的雾气。
楚婧趁机转头问白凌:“他干嘛跟你道谢?”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是故意挑了这最安静的缝隙问出口。
误会澄清后,白凌对她从不藏话,一五一十全说了。
每一句都像从心头掏出来,不加修饰,不避讳,连自己都嫌啰嗦的细节,他都说得一清二楚。
楚婧听完,挑了挑眉:“哟,没想到你还挺会当知心大哥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意外,像在看一只平日只吃肉的狼,突然捧起了一本诗集。
平时一碰修炼就两眼放光,别的事?
理都不理。
那会儿连吃饭都催着“赶紧完事别磨蹭”,更别提听别人吐苦水了。
白凌抿了抿唇:“你要是把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给我瞅一眼,好处多得你数不清。”
他声音压得低,却透着不容忽视的认真,仿佛那东西真能换回整个天地。
“嘿嘿~”楚婧冲他笑得像糖霜撒了一地。
眼角弯成月牙,唇边酒窝陷得深深,甜得人心里发软,连火堆的噼啪声都温柔了三分。
白凌心里一松——这回要答应了?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呼吸都轻了几分,像是生怕惊走这难得的温柔。
结果下一秒,她脸一拉,冷不丁甩来一句:“不给,别想,做梦。”
三个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像三把冰锥,直直扎进他刚升起的期待里。
他当场傻住,脑子还没转过来。
眼神空了,嘴还微微张着,像是刚咽下一口热汤,结果烫成了冰渣。
旁边萩夜看得直笑,心里嘀咕: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祖宗,甜得齁人,气得人牙痒。
他嘴角压都压不住,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像在憋笑,又像在偷乐。
当然是想气死她——气得越狠,越舍不得放手。
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她越是嘴硬,心里越是软得一塌糊涂。
……
“这雨啥时候是个头啊?”
楚婧盯着连绵不绝的雨帘,一下一下砸在树叶、草尖、山坡、溪流上,跟敲鼓似的。
雨滴密集如鼓点,敲得人心烦意乱,每一声都像在催命。
第二天了,雨还是没停。
天色灰得发乌,云层低得几乎要压住山头,连风都懒得出声。
她心里直打鼓:这要是有低洼地,早成湖了吧?
脚下的泥土早已湿透,踩上去“咕叽”作响,鞋底沉得像灌了铅。
廉尤挨她站着,慢悠悠道:“怕是要下好几天呢。”
语调平缓,像是在说今天的柴火够不够,而非天灾的预兆。
往年都是这样。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楚婧更觉烦躁——这破地方,连老天爷都爱欺负人。
楚婧皱了皱眉,最讨厌下雨天。
衣服湿乎乎贴在身上,黏腻腻的,简直让人浑身不自在。
袖口滴水,腰侧发冷,每一步都像踩在湿漉漉的棉絮里,连呼吸都沾了潮气。
“雌主,江季他们找来了。”
白凌鼻子一动,立马提醒她。
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像猎犬捕捉到风中的气味,语气比平时更紧一分。
萩夜正扛着一头猎物,和容恺一块儿走回来。
湿透的皮毛裹着野猪,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淌,他脚步却稳得像没受半点影响。
后头还跟着江季和澜衿两人。
江季浑身上下湿得像刚从河里捞出来,头发黏在额前,水珠顺着他下颌一滴、一滴,砸在泥地上。
江季一瞧见楚婧,眼睛瞬间亮了,脚下一闪,人就蹦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扑上来抱。
那眼神亮得惊人,像饿极的崽子见了母兽,连雨都顾不上了。
楚婧瞥了眼他一身水汽,眉头拧得更紧,抬手拦住:“别抱,先去烤火,把湿衣服烘干,别感冒了。”
声音冷,动作却挡得准,一掌正正抵在他胸前,没让他近半步。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可不是心疼你,就是怕你病了麻烦。”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硬,太像借口,连风听了都忍不住要笑。
这话一出,江季脸上的委屈瞬间没了,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连着两天的奔波劳累,好像一下全被吹散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轻松。
“姐姐,你怎么又丢下我啊?”
刚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
澜衿那双粉眸里写满控诉,活像她把他扔在荒山野岭,不管不顾,任他孤零零地在风里站了整夜。
楚婧抓了抓头发,指尖有些发凉:“走太急,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啊。”
“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本少爷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澜衿昂着头,一脸“我很大度”的表情,眉眼间却藏不住得意,像只终于赢了领地的猫。
话音刚落,他就像只大型撒娇犬,直接扑过来搂住楚婧,体温隔着薄衫传来,滚烫得不像话。
楚婧刚想推开,他就哼哼唧唧:“我身上干着呢,别想逃。”
她下意识摸了摸他后背——果然没湿,衣料温温的,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
刚要松手,耳旁又飘来一句阴森森的话:“摸了我就得负责,别想溜。”
楚婧:“……”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澜衿的手直接绕上她的腰,死死扒着,指节都攥得发白,摆明了不放手,还故意蹭了蹭,像在宣告主权。
萩夜一把上去拽他胳膊,语气冷冷的:“离小鸢远点。”
可恶!
他还没跟小鸢说上几句话,这俩人就接连杀到,简直抢宠大赛!
谁准你们这么早来捣乱的?
澜衿甩开他的手,眼底全是嫌恶:“谁让你碰我的?”
萩夜压下心里的不耐,转头看向楚婧,眼神干净又无辜:“小鸢,我只是怕他身上的寒气让你不舒服……
是我多虑了吗?要不,我向他道个歉?”
“你真不要脸!”
澜衿差点被他气笑,牙齿都咬紧了,“哪见过这种人?自己做婊子还立牌坊!”
萩夜在楚婧看不见的角度,冲澜衿斜了一眼,嘴型分明在说:你能咋地?
澜衿:“……”
他尾巴都快气得竖起来了!
真想一尾巴抽飞这绿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