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楚婧心里却暗笑:早让白凌悄悄跟出去了,连伞都备了三把,能出啥事?
可冥洛听进去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猛地一颤,二话不说,转身就冲了出去,鞋都没穿整齐,裤脚还沾着泥,背影狼狈又急切,像一头被猎人逼进绝境的幼兽。
楚婧抱臂冷笑,摇头叹息:“啧,长得挺好看,就是嘴笨得紧。”
“我有嘴!真有!”
萩夜立马笑嘻嘻地凑上来,脸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蹭到她耳朵,一脸讨好,“小鸢你别担心,我说话可灵光了,比你当年骗老师说作业被狗吃了还灵光!”
楚婧被他那急着证明自己的模样逗得一乐,想伸手揉揉他脑袋,结果一抬手——啧,个子不够,指尖连他发顶都摸不到。
下一秒,萩夜像被一道闪电劈醒,唰地弯下腰,把头低到她眼前,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小鸢,以后就算我们吵架,我一定先认错。”
他这么上道,楚婧反倒一愣,眨了眨眼:“你怎么突然懂这些?”
这情商,怕不是开了挂?
“可能……我生来就聪明?”
萩夜毫不谦虚地扬起下巴,嘴角还带着点小得意,“不用教,自己就会了。天生的,没办法。”
楚婧无奈摇头,正要回他一句“你倒挺会吹”,手腕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住——廉尤不知何时出现,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拖走。
萩夜盯着她被拉走的背影,眼底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这姑娘,真没眼色。
可他不知道,站在远处阴影里的廉尤,也正盯着他,眉目沉得像压了霜——这小子,也真烦。
廉尤偷偷瞥了萩夜一眼,眼神跟针似的,又冷又锐,扎得人心里发毛:都占着阿鸢姐这么久了,还凑上来,没完了是吧?
你当自己是谁?
她家的贴身护卫吗?
俩人互看碍眼,眼神里全是火药味,可又不敢在楚婧面前吵,怕她不高兴,怕她嫌他们烦,只能暗暗较劲,在每一件小事上争个高下,谁赢了,谁就觉得自己多占了一分便宜。
第一回合,廉尤带了热腾腾的烤肉,肉香扑鼻,油滴在炭火上“滋啦”一声,炸出金黄的油花,他嘴角一翘,赢了。
萩夜不服。
他立马收拾情绪,把那点委屈和酸意全都压进喉咙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步走过去,嗓门亮得像是故意要让谁听见:“小鸢,我给你烤肉!我手艺,全村第一!从前我娘夸我,连山那边的猎户都眼红!”
说完,他一屁股挤到楚婧左边,动作利落,带着点霸道,一把夺过她手里刚串好的肉串,指尖还故意蹭了下她的手背,像在宣告主权。
廉尤瞅准时机,马上递上自己烤得油光发亮的兔肉,皮脆肉嫩,香气四溢,还冒着丝丝热气:“阿鸢姐,你尝尝,我烤的,火候刚刚好,一点不焦,一口下去,满嘴是香。”
楚婧本想拒绝——这丫头还没成年,正在长身子呢,不能总吃油腻的,更不能吃太烫的。
可一抬眼,对上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清亮澄澈,盛满了期待,连睫毛都微微颤着,像风里的萤火虫。
话到嘴边,一下就软了:“行吧,我尝一口。”
她接过兔肉,吹了吹,怕烫着,轻轻用嘴唇试探了两下,才撕下一块大腿肉,肉质细嫩,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她没吃,转手递过去,声音轻轻的:“来,你先吃。”
肉串上就半块兔肉,不多不少,正好两个人分。
廉尤嘴角一扬,悄悄抬眼看向萩夜,手里那条兔腿举得老高,几乎快碰到楚婧的鼻尖,眼神简直在喊:看见没?
是阿鸢姐特意给我的!
不是你,是我!
萩夜:“……”
幼稚!
他才不在乎!
才不!
“萩夜,该翻面了。”
楚婧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像一道光劈开了僵持的沉默。
萩夜耳朵一竖,心跳都快了半拍——她是不是要分肉给他?
是不是……
终于想起还有他?
结果——
“啊?哦,好。”
他闷闷应了一声,低头盯着炭火,眼睛都不敢抬,生怕一抬眼,就看见那半块肉已经进了廉尤嘴里。
你倒是说句:我也给你留一口啊。
他憋着气,胸腔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沉重又酸涩。
眼睁睁看她吃得香,唇角微微翘起,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出一圈甜意。
他只能闷头翻肉,一根一根地翻,翻得又慢又细,手指都快搓出火星,不敢吭声,也不敢看她。
火光噼啪,炭堆冒烟,烟丝袅袅升腾,像他心头那口闷气,散不开,也咽不下。
突然,瀑布外传来一阵吵嚷,水花四溅,脚步凌乱。
白凌浑身湿漉漉地回来,衣裳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下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晕开深色的水印。
他看见他们围在火堆旁吃肉,笑语盈盈,暖意融融,刚想走过去,低头一看自己滴水的衣衫,裤脚还在往下淌水,鞋印在地上拖出一长串泥痕。
他默默退了半步。
算了吧,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别扫了他们的兴。
楚婧眼尖,一眼瞅见他想溜,立刻喊住:“白凌,过来烤一烤!火系的不在,你就先用这火烘一烘,别着凉。”
他顿住脚步,心头一暖,像冰层底下突然涌出温水,缓慢却清晰地漫过四肢百骸。
原来……
她还惦记着他啊。
白凌心里一暖,没说话,径直走到楚婧对面,捡了片大叶子铺在地上,叶片宽大,脉络清晰,带着山野的凉意。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衣摆压在身下,水渍慢慢洇开,可他笑了一下,没吭声,只是静静望着那堆火,眼里倒映着跳跃的光。
楚婧瞅着没吭声,心里嘀咕:这兽人真会看眼色。
地上全是灰,她才垫了片叶子隔开,生怕弄脏了裤子。
没想到白凌一来,立马学样,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像早就练过千百遍。
他想着:管它为啥呢,雌主咋坐,我就咋坐,准没错。
反正她怎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刚坐下,叶就动手串了只鸡,动作麻利地抽出腰间短刀,利落地剖开鸡腹,剔去内脏,再用细藤条穿过鸡腿,牢牢绑好,架在火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