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仿佛在强调自己的立场和底气。
可这话像根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乔晚音心里,扎得又深又狠。
她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连自己家人都管不住”?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着她的神经。
这话是冲谁说的?
真的是冲她吗?
还是……
另有其人?
她脑中“嗡”地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二嫂?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的二嫂陈秀兰,虽出身乡下,性格憨直,可自从嫁进乔家,从没惹过是非。
她勤快能干,任劳任怨,最近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天天天不亮就起床,拿着扫帚打扫幼儿园的院子,连窗台角落的灰尘都不放过。
她还亲手给孩子们缝被子,一针一线都缝得密实妥帖,连园里的老师都夸她心灵手巧。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怎么可能会背后害人?
“你是不是见过我二嫂?”
乔晚音猛地抬眼,目光如刀子般直直刺向柳飘飘。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你刚才提她,不是随便说说的,对吧?你到底见过她没有?什么时候见的?在哪里?”
柳飘飘的眼神晃了一下,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但仅仅一瞬,她又镇定下来,轻哼一声,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二嫂?那个乡下媳妇?整天穿着旧布鞋、扎着头巾的土包子?我见她干啥?我又不是慈善主任,还得去慰问基层妇女?”
这反应太假了。
假得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已经微微发抖,嘴角的笑也僵硬得像贴上去的。
乔晚音心里的怀疑,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滚越沉,几乎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还想追问,还想再逼一步,可就在这时——
排练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声音不大,却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一群女兵嘻嘻哈哈地涌了出来,军装整齐,步伐轻快。
“方队长!下一个节目该练了!”
一个短发女兵远远地喊道,声音清脆响亮。
柳飘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顺势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轻快地应道:“来了来了,就来!”
她朝乔晚音甩了个眼神,似笑非笑:“乔园长,我还有正事,不陪你闲聊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脚步急促,像是生怕被留下来再问一句。
可就在她即将消失在门口的刹那,却又突然顿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记住了,作恶有报应——这话,我还给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却带着冰冷的意味,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乔晚音的耳朵里。
乔晚音站在原地,眼看着柳飘飘扭着腰,一摇一晃地走远。
那背影张扬跋扈,却又透着几分心虚。
她望着那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胸口闷得发疼,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了一记,呼吸都变得艰难。
谣言怎么偏偏这时候冒出来?
为什么就在她刚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就有风声传到她耳边?
这背后,是不是早有预谋?
而二嫂……
最近为什么总躲着人?
好几次她在院子里叫她,她都低头快步走开,连招呼都不打。
吃饭也不上桌,总是等大家都散了才悄悄去厨房热饭。
她到底在躲什么?
柳飘飘一提二嫂,为什么眼神躲闪?
那不是巧合,不是无意。
那是心虚,是掩饰,是刻意在挑动她的情绪。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无数只蚂蚁在她脑子里打转,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理智和耐心。
她踩着暮色往家走,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小路上,拉长了她的影子。
可她的脚步却像灌了铅,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每走一步,心里的疑团就多一分,每走一步,柳飘飘那句话就更深地钉进她心里。
“作恶有报应”……
这话本是她准备用来警告柳飘飘的,可如今却被原封不动地甩了回来。
像是镜子,照出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柳飘飘那句话,像铁钉一样钉在她心上,拔不掉,也忘不了。
越想越痛,越痛越想。
拐过家属院最后一个转角,前方突然吵成一片,人声鼎沸,夹杂着怒骂和劝解。
乔晚音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抬头一看——自家院门口,黑压压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踮着脚往里看,有人小声议论,还有人指指点点,神色各异。
而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双手掐腰,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正冲着几个穿干部服的女人破口大骂:“你们有证据吗?有证人吗?凭什么说我偷了公家的东西?啊?我陈秀兰一辈子没拿过别人一根针,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是二嫂!
真的是二嫂!
乔晚音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窟。
她快步冲过去,听见李红梅的嗓门像炸雷一样在风里炸开:“谁敢再说我小姑子一句坏话,我立马撕了她的嘴!看谁有胆子再多说一个字!”
乔晚音顿时愣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进了土里,动弹不得。
李红梅今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都有些脱线的蓝布衫,衣角被风吹得扑棱棱直响,额前的碎发被风卷得乱糟糟的,几缕黏在她汗湿的鬓角。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极了灶膛里刚蒸熟的红薯,热气腾腾,眼里还闪着一股子不肯退让的狠劲。
她对面站着三个女人,彼此交头接耳,神情轻蔑,其中一个正是隔壁张团长家的刘大姐,双手叉腰,眉头高高皱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红梅,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刘大姐语气不耐地嗤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我们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又没点名道姓,碍你啥事了?你跳出来吼什么?”
“闲话?”
李红梅的声音猛地拔高,像刀子一样划破空气,“你们那也叫闲话?那分明是背地里戳人脊梁骨,泼人脏水!我小姑子是什么人?她清清白白、勤勤恳恳,从不招惹是非,你们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