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奎?”
苏未吟抱着被迷晕的惊鸿姑娘,正要把人往床上放,听到轩辕璟的话,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居然是来找归雁的!”
轩辕璟将房门闩好,垂首走到窗边,“你知道他来这儿?”
“方才在楼下,我看到他了。”
轩辕璟表情一言难尽,顿了顿说道:“要不,你就别去了。”
就算已经断亲,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生父,还是回避一下得好。
苏未吟拔下惊鸿头上的簪子,将长发散下来,再落下床帐,先扔出一条披帛,然后是束腰丝绦、外裳……扒一件扔出来一件,只留下一件肚兜。
扯过被子盖上,苏未吟从床帐后退出来,神色平静。
“走吧,我又不是为了看他寻欢,没什么好避嫌的。”
既然她都不介意,轩辕璟也没什么好说的,俩人从窗口翻出去,趁着夜色攀檐过瓦,找到星罗卫所说的房间。
归雁虽然已经不再是花魁娘子,但在这十里春风楼里名头依旧响亮,舍得为她一掷千金的恩客大有人在。
姑娘有本事挣得回银子,楼里给她的待遇自然也好,顶楼仅有四间房,她便拥有其中一间。
这倒是方便了苏未吟,不必冒险蹲窗口,可以直接趴在屋顶揭开瓦看。
居高临下,屋内情形一览无余。
桃绯色锦帐低垂,雀首铜炉间飘出缕缕甜香,绣榻边散落着男子的腰带和外袍,无声诉说着此刻的松弛与亲密。
归雁赤足踏在地毯上,伴着楼下传来的缥缈乐声翩然起舞。
披在身上的轻纱随着旋转如云霞流散,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陆奎半倚在榻上,仅着中衣,胸襟微敞,宽厚手掌在腿上一下下打着节拍。
粗粝的眉眼在酒意温情中逐渐柔软,始终追随着那抹曼妙身姿的目光如同火一般灼热。
一舞终了,归雁转着转着,直接转到榻前,软软的落进陆奎怀中,气息微喘,呵气如兰。
陆奎满足大笑,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落下一连串滚烫的吻,归雁娇笑连连,一声“痒”说得那叫一个千回百转。
俩人情浓意洽,极尽亲昵缠绵的姿态。
屋顶上,苏未吟的眼睛早已经闭上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不是不该来屋顶看到这样的场景,而是不该觉得陆奎寻欢的背后会隐藏着什么。
能隐藏什么?他那个人,反正……就那样!
而且将军府已经没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对豫王府来说根本没什么结交价值。
苏未吟将头转向一旁,想走了。
就在这时,轩辕璟突然在她手背上点了两下,并示意她看向窗外。
苏未吟疑惑望去,竟见窗上映着一个黑影。
窗外有人!
“郎君!”
屋内,归雁的声音娇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纤纤玉指轻柔的抚过陆奎的鼻翼和厚唇,目似秋波爱意横生。
陆奎攥住她柔若无骨却肆意纵火的小手,放在鼻间,贪恋的嗅着那股清冽独特的花香。
“雁儿的手好香啊!”
“那是自然,奴家这手可是日日不忘涂抹香露。”
归雁笑容加深,轻轻弹了弹指尖,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粉尘飘然出来,香味也更加浓郁。
陆奎沉醉于温香软玉之中,只觉得怀中娇躯愈发柔软,随着花香吸入肺腑,一股极为舒适的倦意如水般漫上四肢百骸。
臂膀不自觉的松下来,本想再问一句“什么香露”,话未出口,沉重的眼皮已经阖上,魁梧的身躯倒向绣榻,仿佛在酒意与欢愉的共同作用下酣然入梦。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轻响,如同触发了某种机关,归雁脸上的媚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厌恶。
她站起来,拢了拢衣衫,走过去支起窗户。
窗外的人利落跃入,窗户重重落下,榻上的陆奎却毫无反应,嘴角还噙着餍足的笑。
来人一身墨色劲装,身形矫健,三十五六的年纪,未语先带三分笑。
双脚刚落地,便伸手要去揽归雁的腰肢,“好雁儿,可想死我了……”
屋顶上,苏未吟和轩辕璟惊讶对视。
居然是镇岳司指挥使魏平安!
归雁侧身避开,眉头微蹙,眼底浮起愠怒。
“每次都是这样!非要借着这莽汉做幌子才来,闻着他一身酒气,演着虚情假意,我恶心得都快吐了。”
魏平安闻言,不气不恼,反而凑近半步,压低嗓音,字字句句都浸透了蜜汁儿。
“我的心肝儿,这话可冤枉死我了。你当这蠢货躺在这儿,我心里就痛快?这还不是为了求个稳当。委屈你暂且再忍忍,待事成之后……”
他话未说尽,只意味深长的一笑,伸手从袖中摸出一支精巧的珍珠步摇塞入归雁手中。
“瞧瞧,这可是今年南海刚献的新珠,配你方才那般惊才绝艳,正好。”
夜色中,轩辕璟染黑的脸上,一双眼眸掠过寒光。
好一个南海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