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黄老太当驴子使唤的黄利琳,兀自躲在被窝里抹泪。
眼瞅着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娘家亲情,竟是一场子虚乌有。
甘心吗?是个人都不可能甘心!
黄利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越想越悲痛,眼泪呼啦啦流,哭得头昏脑涨。
屋外客厅,林熹微与姚伟杰还在聊玄学,声音不大不小传进来,竟是在聊关于她的话题——
林熹微语气平平,问:“伟杰,你母亲的八字命盘,你是不是偷么排过许多遍?”
姚伟杰很是激动回复:“对!‘偏印为忌神’,我妈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姥姥的爱,即便给她点甜头,那也是需要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换来一颗甜枣。”
黄利琳噌一下爬起来,这句话仿佛诅咒一般,在她脑子里炸响!
可不咋地?自己无论怎么付出、怎么讨好母亲,始终等不来一句肯定。
这些年来,黄利琳几乎把工作以外的重心都放在了父母身上,自己赚的钱财也都补贴了娘家。
回头仔细想一想,她愈发觉得心痛难当。
林熹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个判断没错,‘偏印为忌’的确如此,特别是对于女人,会成为束缚一辈子的蚕茧。”
姚胜利很好奇,问:“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妈没啥安全感,想问题也总喜欢往最坏的地方想。”
姚伟杰回复父亲的好奇:
“这跟养育她长大的人有关,因为从小到大她都不被善待,随时面临生死危机,或者是被抛弃的危机。”
屋里坐着的黄利琳,攥住被子的手越来越紧。
姚伟杰不声不响了解了这么多隐秘的事情,远远超乎了黄利琳的想象。
姚胜利更是惊奇不已:“嘿,你小子,啊?啥时候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如果是以往,姚胜利发现儿子偷么学这些,那必定是大发雷霆,皮带抽出来狠狠揍人。
可是!
他经历了林熹微用灵泉水救人,尤其是救了红枫林康养院一大帮科研大佬。
至此,姚胜利的认知与灵魂都被洗涤了。
姚伟杰嘿嘿一笑:“我会的可多可多了,只不过,我会的这些东西你跟我妈都不待见,你俩一心扶我上青云,奈何我就不争气。”
“你、你个臭小子!”姚胜利哭笑不得。
“哎呀,爸,咱家有我大哥跟东竹姐厉害就行,我安安心心当个小废物不行吗?”
姚伟杰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极其乐天知命:
“我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蹲在哥哥姐姐的羽翼之下享清福,不也是美事一桩?”
……
林熹微顺着姚伟杰的话接了一句:
“很正常,因为你是食神格。”
秦南城都忍不住好奇:“啥是食神格?”
“就是八字命理里面的正八格之一。”林熹微很乐意给他科普:
“正印格,偏印格,正官格,七杀格,正财格,偏财格,伤官格,食神格。”
“能入正八格的命,一般都不会很差,要么福气很好,要么建功立业。”
“这世间很多人,其实都入不了正八格的命局,不过都是寄于天地之间罢了。”
“至于伟杰这个食神格,则是八格里面最有福气的一个。”
“食神命,多少人烧香拜佛求都求不来,说到底,就是逍遥人间一富翁。”
姚伟杰听林熹微这么夸赞自己,疯狂点头,跟那小计啄米一般:
“哎,对!对对对!我就是没啥大志向的人间逍遥客,爸,给我改名吧!”
姚胜利一愣:“改啥名?”
“我不叫姚伟杰了,您给我改成姚北北~”姚伟杰不止这么说,就连表情都嘚瑟起来:
“按照我爷奶的意思,我哥南城,我姐东竹,我应该是北原,姚北原。”
“你跟我妈希望我青云直上,将来干出一番大事业,给我取名姚伟杰。”
“爸,我这人吧,伟大不起来,也不是啥杰出人士,我就一门墩虎。”
“您答应我呗,让我改个富贵闲人的小废物名字,姚北北~”
众所周知,京圈这些高干子弟一旦取名Abb式,那可就是退出权势核心地带的意思。
姚伟杰真要改名姚北北,那就真正实现了富贵闲人的梦想:
“爸,您看啊,我爷我奶都是大人物,上教科书的那种大人物,您也是当代大人物,我哥我嫂我姐,那以后都将是大人物,少我一个咋了吗?”
姚伟杰在气死老爹不偿命这方面,似乎跟秦南城不相上下。
“你!你、你……”姚胜利抖着手指儿子,气到吐血啊!
“甭你你你,我我我的了,这人的命啊,那都是老天爷给注定好的。”
姚伟杰开始吃第三只烤红薯,肥嘟嘟的脸颊沾满黑色黄色的痕迹:
“我这人,那就是老天爷派来咱老姚家享福呢!”
“您别不信,我那八字,嘿,您瞧怎么着?食神格!”
“啥意思?就是祖上既有余粮又有余荫,庇护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简言之,小时候靠爷奶爹妈宠着哄着,结婚了靠老婆吃软饭。”
“等我以后有了孩子,我还要啃小呢,你说,气不气人?哈哈哈!”
姚胜利一脚踹过去,富贵闲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烤红薯稳稳当当不可以掉地上。
“滚!你个逆子!!!”
……
林熹微在一旁都笑发财了,眼泪飙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南城抬手给她抹泪,无奈叮嘱:
“轻点笑,肚子里孩子们该闹腾了,妈妈肚子咋又地震了。”
林熹微回了屋坐在炉子边烤火,羽绒服自然就脱掉了,肚子格外显怀。
她一笑,两只小宝宝疯狂反抗,踢踹她肚皮。
姚胜利跟姚伟杰就在旁边,眼睁睁看到林熹微的肚皮上有痕迹滚来滚去。
姚胜利都给惊到了:“豁!这俩小子这么大的劲儿?”
“是闺女!”秦南城立马纠正:“我要闺女,你别瞎夸啊!”
姚胜利也不生气,好奇盯着林熹微肚子看:
“我虽然有三个孩子,你们的妈怀你们时,我都没在身边,当年战事吃紧,我都在前线守着呢。”
“等我凯旋,南城都会说话了,瞅见老子第一眼,手里轮着一把纸壳子编的盒子枪,抬起来就对准老子的脑门儿。”
林熹微又给逗笑了:“哈哈!南城,小时候这么皮呢?”
“何止是皮?简直是皮痒痒!”说起这个,姚胜利格外有发言权:
“那小子才两岁,手里一把‘盒子枪’,冲着老子喊‘举起手来’!”
“给老子气的啊,上去一把盖住他脑门,问‘谁家瘪犊子’?”
“你猜怎么着?南城上翻这一双不服输的眼睛,回我‘你才瘪犊子’!”
“当时,望舒就在大门边瞅着我,笑,‘大瘪犊子跟小瘪犊子’。”
说起秦望舒,姚胜利的眼神都禁不住柔和下来,满是对她的眷恋。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他最终得不到的女人。
倚天剑跟屠龙刀碰一起,谁也不会是赢家。
当年,姚胜利想让秦望舒生二胎,对方不同意。
生一个秦南城都耽误了秦望舒建功立业,何况二胎?
秦望舒是王牌女飞行员,30年前的王牌女飞,共和国第一代空军女飞,那可是绝无仅有的稀罕存在。
秦望舒一心扑在事业上,果决选择离婚。
如果婚姻阻挡了她青云直上的未来,那就不要这段婚姻!
……
前有秦望舒这座无可翻越的高山,姚胜利后面娶谁都是凑合过日子。
他渣,这一点无可否认。
“玛德,秦望舒不给我生二胎,嫁给别人,居然还给人家生俩儿子,哼!╭(╯^╰)╮”
姚胜利气死了啊!
秦南城有两个弟弟,是秦望舒跟二婚丈夫所生,这也成了姚胜利耿耿于怀的点。
“爸,我妈不是不愿意生孩子,是你当年强制要求她蹲家里照顾全家,然后给老姚家开枝散叶。”
秦南城也倒出一些当年的往事:
“你太心急了,也太大男子主义了,一点不知道对我妈弯腰,霍叔叔可比你聪明多了。”
这个霍叔叔,正是秦南城的后爹,也就是秦望舒现在的丈夫。
“哼!小男人一个,老霍更不是东西,朋友妻、不可欺,他呢?挖老子墙角!”
姚胜利一说起霍启明,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姚伟杰立马打岔:“那啥,咱不是商量事情吗?爸,姥爷这个葬礼,咋搞?”
姚胜利没好气回复:“那不是咱应该操心的事,我一个女婿,不该我管。”
姚伟杰又道:“万一真把姥爷抬回来呢?”
“他们敢!”姚胜利轮着火杵捅炉子,里面一明一灭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冷峻:
“一大家子人,啊?都靠着我安排工作,咋?不想在京都混了啊!”
气氛为之静默下来,几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再说这个事情。
林熹微与秦南城之所以在这里,并不是掺和这些破烂事情,而是在等黄宝珠回来。
林熹微既然决定了要收拾黄宝珠,那就不会让她过了今晚!
眼瞅着都00点了,黄宝珠还没回来的动静。
林熹微给了秦南城一个眼神,后者起身:“我去趟茅厕。”
老京都这种四合院,茅房都在某个角落里,起夜就必须出去外面。
秦南城开门的一瞬,发现墙角有泥水混合雪的脚印,像是一双女士高跟鞋或高跟靴的脚印。
这一瞬间,他懂了,黄宝珠应该早就回来了,刚刚,很可能就在这里偷听!
屋里秦南城说要上厕所,黄宝珠就赶紧躲开了。
秦南城刻意往黄宝珠的屋子瞅了瞅,门板竟是还细微动了动,似是刚刚好从里面被关上。
事实上,他的判断没错——
黄宝珠的确刚回了屋,也提心吊胆、蹑手蹑脚关了门,一颗心脏扑通通,就差跳出喉咙眼。
[完了!完了!他们一家人现在怎么越来越其乐融融?就连我姑,都被他们策反了。]
[再这么下去,下一个被撵出去的人,指不定就是我。]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一定得守住这里!]
[外人的眼里,我是姚胜利与黄利琳的侄女,是住在前朝贝勒府的亲戚,在这京圈名媛里的地位不一般。]
[一旦我被撵出去,那些人指定要瞧不起我,往后对我看人下菜碟,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