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云的记忆也终于回笼,他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事以及圣君这个身份的来源。
长晴也不啰嗦,首先查看了江寒的伤势,利用翎羽开始输送法力。
霁月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生怕灼灼出现意外。
长晴淡定的施法,“别害怕,他会没事的”
段若竹站在旁边视线时不时瞥向夏长云,他的神情充满了绝望和后悔。
“子晏,你想知道原因吗?”
夏长云主动提起过往,段若竹欣然接受,那是他从来不曾听过的事情。
“氏族向来只有圣女,而圣君,是不存在的,那时候年轻气盛和他们打了一架,闹得非常不愉快。
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圣君,他们也无法拿我怎么样。
只能将我踢出氏族,从小我就在宸昭膝下长大,氏族忌惮我的实力同时害怕我会对他们出手。
几乎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只有惜缘筱知道,因为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怎么样,现在你是什么感受?”
长晴拍了拍手,不满道:“喂,你说的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当年你可是把氏族搅得天翻地覆,啧,不说这个了,他现在非常不稳定,你们谁照顾一下?”
夏长云接过江寒,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霁月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
“这个翎羽你们应该用不着了吧?我就带走咯~”
没人理她,她自觉自讨没趣,匆匆离开了。
夏长云带着江寒和霁月,三人并成一条线,而段若竹和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鸿沟,无法跨越。
他们四人回到了凡间的茅草屋,江寒被照顾的一丝不苟,生怕出了意外。
过了几天,伤势终于好转,霁月说要带他出去转转。
夏长云慈爱的抚摸江寒的脑袋,“记得回来”
等他们走后,夏长云关上门,冷冷的扫过段若竹,眼里的感情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漠和决然。
“你走吧”
段若竹拉着他的袖子,失声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夏长云回眸淡淡的看他。
“放手吧,我也该走了,段若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舍不得我”
他说完抬脚就出房门,怎料段若竹快步上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语气几近哀求
“我很乖的,别不要我,清泠”
夏长云回想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的磕磕绊绊,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的爱太过于虚无缥缈,我受不起,放手吧,子晏”
世上有种忘记叫离合草,离合草凝聚出来的丹药名为忘尘丹,忘尘忘尘,一切的起始,过程都将不复存在。
桌子上正放着忘尘丹,夏长云扫过丹药,心中苦涩。
一旁的柳絮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丹药随着它的起飞,无意间进入了段若竹的体内,他震惊的睁大双眸。
“忘尘丹!!!”
随着丹药入口,很快便起了作用,段若竹不愿意忘记,丹药的作用在他的法力强攻下横冲直撞。
夏长云神色漠然,转身就离开了这里,等段若竹再次醒来,他的身边只有知絮。
“知絮,这里是哪里?”
“恩人,这里是昆仑山”
昆仑山常年冰雪覆盖,遥远看去像一条蜿蜒的巨龙在此间休息。
段若竹一脚踏出昆仑山脉,骑着麒麟,在空中发呆,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已然没了夏长云存在的痕迹。
只依稀记得有个人对他说过“你的爱太过于虚无渺茫,我受不起”
此后没有任何的回忆在脑海中存在。
忘尘丹起到的作用,知絮很满意,看着在空中发呆的段若竹,他格外的神气,心中想的是:永远,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絮儿,我要回去”
知絮恭恭敬敬的行礼“恩人,知絮听不懂您说要回哪里。”
段若竹恍惚了,对了,回哪里?
书外,阿瑾看这一幕,感觉心痛无比,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没能在一起,明明已经拥有了机会,却还是这样结束。
他挥了挥手,世间万物恢复了原来的色彩《万年古书》重新成为一本没有用处的,记录一切的书,仿佛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在书内,在清南村的小亭子里依旧有一位嗜酒的谪仙人。
人们总是疑惑的打量他,年年复年年,一辈人换了又一辈。
“他在等什么?头发从黑色变成银白色,除了样貌,没有任何变化,真是奇怪的人”
“是啊,你这新来的可能不知道,他啊年年都来这里,喝酒,而且一待就是一月啊!”
“这不就是疯子吗???”
“哈哈哈,什么疯子不疯子咱老婆只知道,他一来,那些卖不出去的酒也不会被糟蹋了”
“切,可让你逮到出路了,银白色的头发,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
“虽不得知真假,看着却有几分相似”
“哎呀,你这小伙子,倒是快说啊!”
“啊啊啊,别打,别打,奶奶我说!
相传万年前墨殇仙尊带头围剿魔神琼岚,而他们是一对相恋的爱人,墨殇仙尊就是一头银白!”
小伙子的话一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人想起这里曾经常来一位神。
而这位身上散发的分明是魔气,不伤人却格外浓郁。
段若竹散乱的头发掉在地上,满脸醉态,但不像醉酒之人。
他的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个人,好似得了失心疯,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他,敢靠近他。
他的丹凤眼犹如深邃的湖泊,静谧而深邃,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与故事。
朦胧间,一位少年向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夏长云,字清泠”
他抬起眼眸,伸手触摸眼前人的头发,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只能隔空一一抚过那人额角,脸,嘴唇,下一秒,眼泪从眼角流出。
他努力的笑出声,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这千年万年等候带来的伤害,时间不是良药,是毒药。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一股脑拿起桌子上的琉璃杯子灌满酒,一饮而尽。
兴许是酒喝的多了,恍惚间好像那人站在桃花树下轻语,正皱着眉头怒视他。
他踉踉跄跄靠过去抱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敢松开。
脚边的酒瓶子被他踢到一边,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他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境,是心魔,他不求怀里的人有反应,他只求这场梦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桃花开的很艳,明明是冬天,但这棵桃树终年不败。
由于喜悦结界内刮起了微风,吹干了段若竹的泪水,而怀里的人儿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
“看来,我以前说的你没听啊,你啊,怎么总喝这么多酒”
他轻轻拍打着段若竹的背,肩胛骨摸着有些硌手,还有腰间,看来要多给他吃些肉肉了。
夏长云有些无奈,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湿乎乎的。
他伸手擦了擦,一抬头就看见段若竹的双眼蓄满了泪水,眼泪很不争气流了出来。
“原来,真的是你”段若竹喃喃自语,“原来,不是梦”
长达数年之久的相思得到了释放,这一刻桃花开的明艳,更盛以往,花瓣纷飞,环绕在二人的身旁。
夏长云看着漫天的花瓣,无奈的笑着问段若竹:“怎么,我竟不知我们的神尊大人,何时喜欢上了桃花?”
段若竹清冷的嗓音,带着些哭腔道:“你,是我不敢妄想的妄想,是我唯一的妄想,我愿为你拼尽一切”
话音一落,夏长云鼻尖微酸,眼眶逐渐被泪水浸湿,渐渐地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你,你这傻子”夏长云跌坐在桃花花瓣中,泪水中带着悲痛,担忧,无助,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想法。
下定决心般,伸手拽着段若竹的领子,吻了上去。
原来-—原来,我是你不敢妄想的妄想,是你的唯一..
见此桃花我便知你心意,因为,你记住了它.....
曾许多年前,他们互相拌嘴,互相赌气。
“段若竹,很奇怪吗?我喜欢你,我们是两个男人,你是神尊,我是魔尊!”
夏长云撕心裂肺的喊着,仿佛要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红色的衣服染上鲜血,与周围的尸山血海格外的合适。
段若竹心想,他像极了嗜血成性的魔头,对了他本就是魔头啊。
“清泠……”
段若竹的眼睛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似是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同情魔尊。
又或是高兴段若竹既然你喜欢这苍生,那我就毁了它,怎么样,红衣似火,他笑的张狂又肆意。
忘尘丹终究没有让他忘记心爱之人存在的痕迹。
“清泠,你当初究竟为什么灭世”
许多年前的那个问题在这一刻也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我知道你对他们有很多不满,碍于自己的身份无法动手,我的举动无疑是让你有了喘气的机会,子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立于王座之巅,我于你脚下臣服,即使背负骂名,我也心甘情愿。
段若竹仿佛听见了众生的声音,都是感谢他的话语。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经他们一起在舟渡镇画面。
他们信奉的神只有我,想必这也是你所期望的对吧?
夏长云炫耀似的更加用力去牵他的手,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以我的能耐,世间完全可以彻底覆灭,何必费尽心思搞个诅咒?”
阿瑾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看在你为世间付出一切的份上,我就给你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
段若竹,我以天道的身份为你谋得穿越时空的能力,我不是烛龙,我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运行规则,保护世间。
希望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你们,本该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是我,不该定下那么苛刻的规则。
白泽和他并肩站在清南村外,一袭青衣恍如隔世。
“天道,您在自责什么?书内的结局已经无法更改,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长晴合并两本书,让事情彻底定下来”
阿瑾蓦然,“长晴不知所踪,就连《万年古书》也在帮她,如何寻找?”
白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神格,他淡淡道:“让神,再次苏醒”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次苏醒,就让他彻底的落定吧!”
阿瑾对他的提议格外的反抗,白泽深知段若竹已经失去能力,可目前长晴带着书失踪了。
书内的世界已经稳定,书外的世界呢?
“吾现在身负创世神神格,神,身负魔神神格,只要找到长晴就可以让一切彻底的复原”
阿瑾懵懂的点点头,“你想做什么?”
白泽神秘的说:“帝江”
帝江?那头异兽?
“呵,找不到长晴,但贪吃的成舒一定会出现”
白泽下定决心,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