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白听着外头的动静还不小,低头对钟乔道:“你先别出去,我去看看。”
这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钟乔深知自己一个女人也帮不上忙,只能点点头,还不忘交代:“瞧一眼便好,早些回来。”
纪鹤白又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好。”
他正准备出去,金桂却先他一步出门了。
见到金桂安然无恙的出来,村民迷茫了。
“金桂?你没事儿?”
金桂同样一脸懵逼:“大家这是?”
“啊?”有人察觉到不对,“你不是被人挟持了吗?是王家大娘说的。”
“放屁。”有人插话,“明明是小鬼子打进村了。”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谁也不让着谁,但听着这些细微抹角的细节,金桂还是分析出他们想要表达的,顿时又好笑又心中感动。
“大家误会了。”金桂解释,“屋里头是钟家老爷子的外甥女,这位是她——”
话音戛然而止,金桂有些苦恼,对了,这半路杀出来的什么鹤白,还不知道跟钟乔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纪鹤白笑了,突然看一下身后的门,确认被自己关好后,再度看向众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所有村民都听到。
“我是钟乔的未婚夫。”
金桂惊呆了,原来是未婚夫?那怎么看起来还不是很熟又很奇怪的样子?算了,可能是小两口在闹别扭。
金桂点点头:“是的是的,这都是钟家人。”
听到钟老爷子的名头,大河村的村民皆放下警惕。
“原来是钟乔呀!她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她小时候跟她外公去祭祖,还是跟豆芽菜一样呢!”
“我就说眼熟。漂亮,跟她妈长得真像。”
金桂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门,让钟乔出来。
大河村的村民见到她,就跟见到自己的亲女儿,热情的挤过来打招呼。
“钟乔,还记得我吗?小时候啊大娘还给你抓过蜻蜓呢。”
“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鸡蛋饼了,还记得吗?”
“……”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钟乔感到既一头雾水又熟悉,最后还是金桂替她解围。
“好了,钟乔还要回去呢,大家不要再堵着了。”
大河村村民这才依依不舍的放过钟乔。
钟乔被挤得晕头转向,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小时候在乡下祭祖小住时关照自己的大伯大娘,自打她落水被救后,她的记忆就缺失了,一时居然没想起来。
金桂怕她被留在大河村吃饭,赶紧催促一旁的纪鹤白:“那个,赶紧带她回去吧。”
纪鹤白点点头,从混乱之中,接过钟乔的肩膀,趁晕头转向时,拉着她的手往巷子外面走。
至于身后热情的大河村村民,自然就被金桂以一己之力给拦截住了。
等钟乔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上了车子。
身下一震,车子启动。
一路相顾无言,直达离钟家大院不远处的一条偏僻小道,钟乔赶紧叫停。
纪鹤白踩了刹车。
“就放在这儿。”钟乔扒着车窗,鬼鬼祟祟地往外面看。
她这回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让那几个大舅妈看见了,那可不得了,光是一个钟画就要吵得她头疼。
纪鹤白听话照做,钟乔赶紧一溜烟儿下车,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力气恢复了,也能抬得动自行车,几乎是自行车刚落地,钟乔就一屁股坐上去。
临了,路过主驾驶车窗,钟乔还敲了敲:“谢谢。”
说完,钟乔不敢再浪费时间,赶紧骑车准备绕到后院,再翻墙回大院。
身后,纪鹤白安静地盯了她背影很久。
刚把自行车安置好,翻墙进大院的钟乔,走了没几步,就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对面纹丝不动,倒是把钟乔差点撞飞。
这如大山一般厚重的体格,第一时间让钟乔想到了钱嫂,等捂着头看去,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钟虹。
距离上次她来借钱,已经过了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期间,钟虹仿佛消失了,再也没来骚扰他们家。
钟乔没能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
一个多月时间不见,钟虹憔悴疲惫,完全不见昔日的威风,就算是被钟乔撞了一下,她也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模样。
钟乔仔细看,这才发现钟虹额头脖子包括手臂上布满大小伤痕,尤其是锁骨处的新疤痕,似乎是被人用开水烫过,皮肤纹理展现出可怖至极的皱褶。
“钟乔?”钟虹仿佛才反应过来,当即咬牙切齿,“真是晦气,这也能碰到你?”
钟乔扯了扯嘴角:“这是我家,你说呢?”
钟虹脸色涨红:“不用你管!”
钟乔无语了,她也没有很想管,尤其是对钟虹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他们家当年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没让她还2000块钱就不错了。
“你看什么看?”
钟虹察觉到钟乔眼神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自己胳膊上的大小伤痕,试图掩盖自己的尊严。
见她如此,钟乔叹了口气,绕过她往家里走。
还以为要破口大骂,血战一场的钟虹正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料钟乔根本没想搭理自己,反而临走前,眼神还是充满悲悯的。
就好像,是在同情自己?
钟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旋即恨的牙痒痒。
钟韶生的这个赔钱货,果真跟她一模一样,永远都是那幅大小姐的姿态,高高在上,却又表现出那幅善良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呸!”钟虹往钟乔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老娘好得很!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的腿上有伤,一瘸一拐的往钟老二家方向走去。
一进门,见到钟老大媳妇,顿时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直接扑了上去。
“阿柳,我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我还不如死了!”
被她扑了个正着的老大家媳妇拧紧眉头,满脸嫌弃,但一想到约她叙旧的目的,又立即换了另一副嘴脸。
“怎么回事?你男人又动手打你了?”
钟虹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我一个女人上哪搞那么多钱,每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了,还不够他赌的!今儿个,还把阿翔的生活费给输进去了,我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就对我拳打脚踢。”
老大家媳妇轻笑。活该。
面上却假装心疼:“阿虹,你太苦了,你这样好的女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说说你老公怎么就不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