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翠柏环绕，墓碑林立，肃穆安宁。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冰冷的石碑上。
白尽欢的身影在陵园入口处凝实了一瞬，然后又一瞬间消失。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旁边刻满名字的巨大石碑。
目光缓缓扫过那一排排熟悉的名字。
有些名字，一入眼，在白尽欢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张清晰的面孔。
带着或爽朗、或坚毅、或腼腆的笑容，带着硝烟的气息，还有年轻的热血，鲜活地浮现出来。
但更多的名字，对她而言是陌生的符号，或许从未见过其人，或许早已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模糊了记忆。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如同这陵园里沉淀的空气，压在她的心上。
“大家，我回来看你们了。”
白尽欢无声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沙哑。
话音落下，一阵微风恰巧拂过陵园。
树枝的枝叶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好像低沉的回应在枝叶间穿梭。
微风和煦，透过树缝映射出点点光斑在石碑上，显得异常温暖和煦。
似乎那冰冷的石碑也带上了温度。
白尽欢在名碑前停留了很久，然后飘了进去。
里面是一排排无声的墓碑。
上面只有一个个名字，和一颗红色的五角星，再没其他。
时间的冲刷，这些石碑上都留下痕迹。
但白尽欢注意到，这里的每一块墓碑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墓碑基座下的石缝里都几乎看不到杂草和尘土。
显然，这里常年有人精心打理。
有些墓碑前，还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不知道是家人还是战友放的……
就在白尽欢的注视着这些墓碑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白尽欢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沿着小径，慢慢走来。
那是一位老人。
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背脊因岁月变得佝偻。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灰色中山装。
手里拿着一把竹枝扎成的旧扫帚，正低着头，动作缓慢而仔细地清扫着小径上零星的落叶和灰尘。
他的动作很专注。
白尽欢眉目微动。
是守陵人？
白尽欢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老人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那身影……莫名的有些熟悉。
抬脚走过去，无声的站在来人身边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弯着腰慢慢的扫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
他低着头，专注于脚下的清扫，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时光的刻刀在这张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但某些轮廓的线条，眉宇间沉淀下来的气息，都让那份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如同深埋的种子在记忆的土壤里蠢蠢欲动。
白尽欢很快在记忆里面找出了一个名字。
带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猛地跳了出来。
李小虎！
那个曾经被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救下的小孩，后来带着少年人莽撞与热血的小战士！
只是……
他怎么守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他似乎清扫完了一段路，直起腰，轻轻捶了捶后背。
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白尽欢精神体站立的方向。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看着他蹒跚地走向另一条道，又开始慢慢清扫。
白尽欢一直跟着他。
直到最后，白尽欢看到了最里面的那一座墓碑。
那座墓碑，在众多朴素的墓碑中并不特别起眼。
只是，上面刻着的名字是：白尽欢。
墓碑前，干干净净，没有花束，只有被细心擦拭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