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好消息后,小孙问清楚报名时间跟地点,恨不得立时回家报信儿。
好让他那个不省心的丈母娘,别再来自个儿家掉猫尿。
虽说娶到了白月光,可结婚这几年,酸甜苦辣只有自个儿知道。
奶奶当初就说过:“孩儿啊,你得想清楚,娶朱家的闺女,那娶的是他们一家子。
朱寡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孙当时只顾着高兴,浑然不觉丈母娘跟小舅子是个包袱。
等孩子生完,小舅子慢慢长大之后,丈母娘的种种做派,让人很是烦恼。
奶奶说的对,朱寡妇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
从东洋鬼子那会儿到迈进新社会。
虽说有好几个大小光棍没事儿帮忙挑水运煤,日常互帮互助献爱心。
可人家从来不碰有家口的老爷们,坊间口碑倒还算可以。
这么一个能干且心思活络的女人,怎么能是小孙能辖制的住的。
所以在无人处,很难说心里没有滋生些后悔。
可看着孩子可爱的面庞,听着媳妇温婉的话语,又暗自咽下了这点儿不甘。
要是这回真能解决小舅子的工作,以朱寡妇的性子,说不得家里能清静挺长一段时间。
看看杨福平,小孙默默挨到中午才开口:“主任,我中午回家一趟!”
杨福平点头:“去吧,别耽误下午干活就行。”
小孙这会儿要节省时间,顾不上费不费鞋,一溜小跑往家赶。
看着小孙着急忙慌的样儿,老左随后说了句:“这男的进了纺织厂能干什么啊?”
福平想了下:“二平,小孙那小舅子你见过没有?人咋样?”
二平不做判断:“身子骨挺一般,不过估计大了,这两年养的也不怎么生病了。
个头约莫一米七错点儿。
长的细皮嫩肉的,看着脾气挺好。
平日里朱寡妇看他跟看眼珠子似的,其他的就不怎么清楚了。”
这样的话,福平还真不好判断了。
于是含糊道:“这要是身体好的话,估计能去清花工口、除尘工口、码纱工口、机工口干,甚至能去挡车工口干,这要是脑子好也有可能去技术岗跟着学。
先看他能进厂不能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福平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小孙这小舅子,八九不离的还真可能进。
主要原因就是,他是高小毕业啊!
知识就是力量,在这个年头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小孙心情很好的来上班儿了。
老左有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小孙呐,今儿心情这么好,路上捡金子啦?”
小孙是那种狗肚子里放不住半个剩馍的主儿,立马咧嘴笑道:“我小舅子被录用了!总算了了了个大事儿!”
福安凑过来:“恭喜啊,不过我听说,人家现如今用工,都让满十八岁。
你那小舅子到岁数啦?”
小孙看看四周都是自己人,神色古怪的解释道:“嗨,要不说我丈母娘有能耐呢。
人家去街道办开了个证明,说是因为小时候怕养不活,故意给年龄抱小了,实际那小子就是十八,不是十六!”
呃······
果然是交友广阔的朱寡妇。
不管是真的假的这是人朱寡妇的能耐,福安问道:“什么工种说了吗?”
小孙不在意的摇头:“他就是进去打扫卫生,那也得谢谢我。
我丈母娘昨儿还带了包点心去家里。
我家那小子跟见天上下金雨似的,连着追问了好几回,这是不是姥姥给买了让吃的。
可怜见的,别说是他了,我从结婚开始,也没见过回头钱。
再说了,咱们人微言轻,跟纺织厂可说不上话,就是我丈母娘不满意,那也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对小孙来说,都不是个坏事儿。
心情不错的度过了七月,又汗流浃背的熬过了八月。
好不容易九月的晚上天凉了点儿。
福平一早的又给大家降降温:“这几天,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吧。
打从九月十四开始,以后凭布票供应棉布。”
这可是政务院发的命令,都刊登到报纸上的。
就是不识字儿,这两天该听说的也听说了。
估计是这会儿温水还没煮到位,小孙这只青蛙还想垂死挣扎:“一年一个人多少布票定了吗?”
福平翻翻自个儿的黑皮小本本:“说是南北方不一样。
咱们市每人每次发放17尺3寸布票,就福安这身量,紧紧巴巴的一套单面儿衣裳。
津门那边,每人每次可领13尺,江西发放11尺。
东北那边,一年有一半儿都是冬天,所以哈尔滨每人每次24尺布票,连里带面儿,刚够做一套棉衣。
那些个南方城市,据说每人每次7尺多点儿市票,可能也就是够个汗衫跟大裤衩。”
小孙盘算下,凑合也够用。
平民百姓家里,都是当爹的穿烂了改小给哥哥穿,弟弟就捡哥哥旧的穿,姐姐穿妈妈的旧衣裳。
烂了就补,衣服裤子补丁落补丁。
时下流行一句话,缝一年,补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
一年四季就穿一条裤子的人多了去了,但凡雨雪天湿了裤子,第二天还没干,那就上炕歇着吧。
像小孙之流,家庭条件已经算不错的了。
至少已经从冬天俩妹子换着穿一条裤子,发展到大家都有自个儿的棉裤了!
大妹子今年出嫁的时候,身上可是一件儿簇新的碎花小袄呢!
可日常过日子,又是单单是外穿的衣服用布票。
背心啊,裤衩还好说,用料不怎么费。
可被子跟床单之流的才是大头!
老左儿子回来了,近期要结婚,怎么都得准备一套新铺盖。
于是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哥几个:“这可咋整,总得置办一身衣裳,做一床新被褥吧!”
福平摆手:“老左,别在哥几个这儿想法子了,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们家本身也是村里出来的,怎么都能认识几个靠谱的朋友。
好刚花到刀刃上,回村里拿粮食换点儿粗布做床单跟褥子的皮儿,还省票!
剩下的要还不够,哥几个给你凑凑没事儿。”
这倒是个好主意,农村人自个儿织的粗布,虽说做结婚衣服看着有些掉份儿,可拿来做床单跟被褥的外皮儿那是一点儿问题没有。
甚至于被里儿也可以用粗布。
老左开始盘算起来,能挤出来多少口粮去换粗布。
二平补充道:“也不拘什么粮食不粮食的,农村不好买到的东西都行。
现如今乡下还真不怎么缺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