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台的晨光带着金红暖意。
蚀灵棺的茧衣被锁脉钉断裂和地脉节阻隔后,裂隙深处的煞气沉寂了两天,连黑雾都变得稀薄,仿佛认了输。但琴九的弦音始终紧绷,她能“听”到茧衣里的躁动从未停止,只是从狂躁的撞击变成了细密的啃噬,像在暗中磨爪。
“不对劲。”云烬站在中央光旋旁,指尖抚过光旋的纹路,“煞主在憋‘破茧’的最后一击,它在等地脉节松动,等咱们放松警惕。”他看向裂隙深处,那里的空气比往常更沉,连阳光都透不进黑雾,“今天必须把三镇阵推到茧衣旁,用回灵纹缠住它,断了它破茧的念想。”
李伯握紧赵将军的令牌,令牌上的金红光忽明忽暗:“战魂感应到了,茧衣里的怨气快满了,最多今晚,它就会破茧。”他将令牌递给琴九,“丫头,把令牌缠在弦上,战魂的力量能震碎怨气。”
张伯往萧烈的火棍里加了把陈年烟丝:“烟火气越足,破茧时的煞气越弱,老规矩,呛得它出不了气。”
三个徒弟各就各位。萧烈的煞砖台绿火暴涨,他将新炼的煞砖一块块往裂隙方向铺,砖纹与地脉气相连,形成条绿色的“火路”;琴九的棉线缠着赵将军的令牌,弦音带着战魂的呐喊,银网如潮水般推进,每寸弦线都裹着烟火气;石凡的土台顶绿云翻滚,他引着云里的灵露往地下渗,地脉根须在灵露滋养下变得粗壮,将地脉节加固了三层。
“推得稳!”云烬的痒痒挠在光旋边指挥,四台灵气顺着光旋往阵图前端涌,“萧烈的火路锁煞,琴九的弦网护灵,石凡的地脉补力,战魂的令牌在最前开路,这阵比上次硬气十倍!”
当阵图前端的绿光即将触到茧衣时,裂隙深处突然传来“咔嚓”脆响,像蛋壳破裂的声音!琴九的弦音瞬间撕裂:“它要破茧了!茧衣裂开了!里面……里面有只巨手伸出来了!抓着镇北军的盔甲碎片!”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黑雾里的棺形轮廓突然膨胀,无数裂纹蔓延开来,只听“嘭”的巨响,茧衣炸裂,露出里面漆黑的棺身,棺盖被一只布满黑纹的巨手推开,手骨上还套着残破的铁甲,正是镇北军的遗物!
“战魂们,回家了!”李伯突然高举拐杖,剑心木气冲天而起,镇煞台的十二面战旗同时爆发出金红光,战魂虚影从旗上跃出,如潮水般冲向蚀灵棺,“当年欠你们的,今天加倍还!”
战魂们扑在棺身上,用灵力剥离铁甲碎片,每剥下一块,棺身的煞气就弱一分,铁甲碎片在空中化作金光,融入战魂虚影,虚影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竟渐渐凝成实体!
“是赵将军!”张伯激动地喊道,战魂群中,个身披金甲的虚影手持长枪,正是令牌上的赵将军,他一枪刺向棺身,棺身立刻爆出团黑雾,巨手惨叫着缩回棺内。
“就是现在!”云烬大喊,“萧烈,火路缠棺;琴九,弦网收棺;石凡,地脉气封顶!”
萧烈的绿火路瞬间缠绕棺身,绿火裹着辣椒面,将棺身烧得“滋滋”冒白烟,巨手刚伸出就被火烫得缩回;琴九的弦网突然收紧,将蚀灵棺牢牢罩住,赵将军的令牌在网心发亮,战魂们顺着弦线往棺里冲,与里面的怨气厮杀;石凡的地脉气从地下涌出,在棺顶凝成块巨大的青石板,石板上嵌满灵珠碎片,将棺盖死死压住,巨手在棺里疯狂捶打,却掀不开石板。
“回灵纹!转起来!”云烬的痒痒挠往阵图中心一插,光旋的金红绿光顺着阵纹往棺身涌,将棺身渗出的煞气炼化成金光,反哺给战魂。战魂们得了灵气,越战越勇,竟从棺里拖出缕缕黑气,那是被怨气束缚的镇北军残灵!
“残灵归位!”赵将军的虚影长枪一指,残灵们立刻融入战魂群,棺身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巨手的捶打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沉寂。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炼化,蚀灵棺的棺身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棺底,只有几根锈蚀的锁脉钉,再无半分煞气。赵将军的虚影对着镇煞台拱手,然后带着战魂们化作金红光点,融入三镇阵的纹路里,阵图的灵光瞬间暴涨,将整个裂隙边缘都染成金绿色。
“成了!”全村人欢呼起来,孩子们在阵图上奔跑,绿火路的草叶沾着金光,弦网的露珠映着笑脸,土台的绿云滴下灵露,滋养着新生的土地。
李伯抚摸着融入阵图的令牌印记,老泪纵横:“老伙计们,终于解脱了。”
张伯的烟锅在棺身透明的位置敲了敲:“蚀灵棺成了空棺,归墟煞主的元气大伤,至少三个月不敢再动。”
云烬望着裂隙深处,那里的黑雾已经散去大半,露出山壁上的地脉根须,正被阵图的灵光滋养,抽出翠绿的新芽。“三个月足够了。”他看向三个徒弟,“咱们把三镇阵铺到裂隙口,再筑三座镇煞台,到时候……”他顿了顿,痒痒挠指向裂隙最深处,“……就轮到咱们去‘做客’了。”
萧烈的烧火棍在空棺上敲了敲,绿火与金光共鸣:“做客得带礼物,就用煞砖给它盖座‘新房’!”
琴九的弦音在空棺旁流转,带着战魂的暖意:“再给它弹首‘镇魂曲’,让它永远睡安稳。”
石凡的咸菜缸放在空棺旁,酸香混着金光,棺底竟长出朵小绿花:“这花就当‘请帖’,等它醒了就看见。”
夕阳照在沉寂的蚀灵棺和喧闹的镇煞台,三镇阵的灵光在暮色里流淌,战旗的影子与地脉根须交织,像无数只手,将青石村与裂隙紧紧连在一起。没人再提破茧的凶险,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战魂的守护从未离开,它们只是化作了阵图的灵光,化作了地脉的根须,化作了青石村生生不息的烟火气,等待着彻底封印归墟裂隙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