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晨光带着草木清香。
晒谷场的咸菜缸旁围满了人,张伯的烟锅“吧嗒”响,李伯的拐杖轻点地面,三个徒弟蹲在缸边,眼睛瞪得溜圆——缸里的地脉灵珠正浮在酸水中央,豌豆大的绿珠泛着温润的光,双龙虚影绕着灵珠游动,青光与绿光交织,在缸底映出片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该让它回家了。”云烬洗净双手,指尖沾着刚碾的艾草粉,“灵珠在煞气窝里待了百年,得用烟火气‘暖’透了,才能融进地脉根。”他示意石凡抱起咸菜缸,“去老槐树下,那里是地脉主根的入口,当年你爷爷埋的‘镇脉石’就在树根下。”
老槐树下,石凡小心地把缸放在树根旁,萧烈用烧火棍扒开树下的浮土,露出块半埋的青石,石上刻着模糊的纹路,与咸菜缸底的“润水灵咒”同源。琴九的棉线轻轻搭上青石,弦音突然变得悠长:“石头在跳‘心跳’,和灵珠的光一起跳。”她能“听”到地底传来极轻的震颤,正与灵珠的律动渐渐合拍。
云烬接过咸菜缸,小心地取出灵珠——绿珠离开酸水,表面立刻凝出层薄霜,是残留的煞气在挣扎。他将艾草粉撒在灵珠上,又滴了几滴萧烈烧火棍烤热的酸水,薄霜“滋滋”融化,绿珠的光更亮了:“青石村的地脉,得用青石村的‘料’养。”
他把灵珠放在镇脉石中央,石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顺着纹路往地下钻,树根处传来“咔嚓”轻响,枯萎的老槐树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更奇的是,灵珠刚接触镇脉石,整个青石村的地界都泛起金光,晒谷场的纹路、竹林的地脉、甚至李伯的拐杖、张伯的烟锅,都同时发出轻颤,像在欢呼。
“通了!地脉通了!”石凡激动地跺脚,大地的回应比往常更清晰,淡绿色的灵力顺着脚掌往上涌,后背的岩甲竟泛起微光,石化斑淡了许多,“我能感觉到地脉在‘吸气’,把灵珠的光吸进根须里!”
萧烈的烧火棍突然“嗡”地共鸣,棍身的暗红纹路里渗进丝丝绿意,是地脉气顺着灵珠流到了法器里。他惊喜地挥了挥棍,火星落在新抽的槐树叶上,叶子不仅没焦,反而更绿了:“师父,火棍不烧树了!它认地脉气了!”
琴九的棉线缠着片新叶,弦音变得清脆悦耳,她能“听”到地脉里流淌的灵力,像无数小溪汇成大河,带着灵珠的暖意,流遍村子的每个角落。弦尖的枣木碎末在光里融化,与棉线融为一体,弦音里多了丝剑心木的锋锐:“煞气在退!归墟方向的黑气缩回去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村后的山峦间,原本缭绕的黑雾正在淡去,露出山尖的青黛色,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山脚下的地界纹路上,金光与绿光交织,像给村子镶了道金边。
李伯抚摸着抽出新芽的槐树,拐杖轻敲镇脉石:“百年了,这地脉终于喘过来了。”他年轻时守北境,亲眼见过地脉被煞气污染的惨状,此刻看着灵珠融脉,眼眶微微发红,“当年镇北军战死前,用最后灵力护住了这颗灵珠,就是怕归墟断了青石村的根,今天总算没白费。”
张伯的烟锅在石上磕了磕,烟灰里竟混着细小的绿珠碎屑,是灵珠净化时溅出的灵韵:“难怪邪祟盯着咱村,这地脉根里藏着的,是北境最后的灵脉火种啊。”他看着新抽的槐芽,突然笑了,“灵珠归位,今年的收成就不用愁了,地脉养的庄稼,比啥肥料都管用。”
云烬蹲在镇脉石旁,看着灵珠渐渐融入石中,只留下个淡绿色的印记,与石纹完美契合。他指尖拂过印记,能感觉到地脉的跳动比往常强了三倍,带着生生不息的活力。“灵珠只是引子。”他抬头看向三个徒弟,又看了看李伯和张伯,“真正让地脉活过来的,是你们——是战魂的守、是烟火的暖、是年轻辈的勇。”
他指着晒谷场的咸菜缸,缸里的酸水清澈见底,双龙虚影在缸里游得欢快,缸底的润水灵咒纹路与镇脉石遥相呼应:“现在地脉通了,咸菜缸能吸更多灵韵,地界会越来越硬,下次再遇煞潮,咱们不用守,能推着地界往外扩了!”
萧烈握紧烧火棍,棍身的红绿纹路流转:“扩到归墟门口去!”
琴九的棉线在新叶上轻颤:“让弦音在归墟裂隙弹响!”
石凡摸着镇脉石,掌心的绿光与石印交融:“把地脉根扎进归墟土里!”
老人们看着徒弟们的模样,相视而笑——张伯的烟锅吐着烟圈,圈里裹着灵珠的暖意;李伯的拐杖敲着地面,青芒与地脉共鸣。晨光里,新抽的槐芽在风中轻摇,地界的金绿纹路在阳光下流淌,咸菜缸的酸香混着草木清香,弥漫在重获生机的青石村。
没人再提归墟的凶险,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地脉不断,灵珠归位,烟火不灭,这方土地的守护,就永远不会熄灭。而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牺牲与传承,终将像这颗灵珠一样,融进地脉的根须,在新的晨光里,抽出更坚韧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