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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菜坛沿的剑痕还淌着酸露。
萧烈盯着坛底那粒暗红种子,丹田新生的剑意随种子搏动鼓噪。昨夜咬碎的剑阵残纹在齿间回甘,吐息时带起的风刃削断了三根晾衣绳。
\"收不住剑息?\"云烬的破蒲扇拍在少年后背,\"那就去劈柴。\"
半截焦木扔进怀里,年轮纹路虬结如困龙。萧烈并指欲劈,指尖剑芒触及木纹的刹那——
\"滋啦!\"
剑芒竟被木纹吞没!焦木表面浮起青灰岩色,沉得他踉跄跪地。
石凡脖颈剑鞘刺青突突跳动。
他正用劈柴斧刮拭岩甲护胫,斧刃刮过处火星四溅。昨夜没入腿骨的青灰剑意随火星迸出,星点溅上焦木——
\"轰!\"
木纹中吞没的剑芒反喷!金青二色光流如毒蛇缠向石凡脚踝,岩甲护胫\"咔嚓\"裂开细纹!
\"斧头沾了腌萝卜味。\"云烬踹翻磨刀石,\"刮不净心锈。\"
石砾飞溅中,琴九耳窝的剑穗金铃无风自鸣。铃音荡开,院角腌菜坛\"嗡嗡\"共振,坛底暗红种子搏动加速。
\"铃...铃声里有马蹄!\"琴九突然捂耳蜷缩,\"西南五里...三百铁骑!\"
剑穗金铃炸成光屑,她眼窝金红弦印迸裂淌血。血珠坠地凝成卦象,卦中显出血幡残影——幡杆竟插在黑煞总坛的焚骨塔尖!
\"赵天魁在炼万魂幡!\"石凡的斧头劈向卦象。斧风卷起火星,卦中血幡却腾起绿焰,焰尖托着颗熟悉的暗红种子——正是坛底那粒!
\"我的剑种?\"萧烈丹田剑意暴走。识海凤凰被剑林刺穿,翎羽燃起金焰。他嘶吼着抓向卦象,指尖触及绿焰的刹那——
\"噗!\"
暗红种子破坛而出!
种皮在绿焰中熔解,露出搏动的剑胎心核!
腌菜坛骤然离地!
坛口三道裂痕喷涌:焰痕金火卷向剑胎,岩痕斧影劈向绿焰,血弦痕中窜出琴九的染血棉弦缠向血幡虚影!
绿焰暴涨吞没金火。
剑胎心核在焰中扭曲,传出赵天魁的狂笑:\"多谢温养剑种!\"
斧影劈中绿焰却如陷泥沼,岩痕裂口渗出油污;棉弦未及缠幡便被绿焰舔舐,弦丝寸寸炭化!
坛身\"咔嚓\"绽裂。
绿焰顺裂痕倒灌,凰羽纹路瞬间焦黑。萧烈丹田剑胎剧痛,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心核猛拽!
\"火!\"少年双目赤红,烧火棍捅向自己小腹!
棍头赤骨灼穿皮肉,金焰顺着剑意灌向剑种!绿焰触到金焰骤然转青,焰中剑种搏动如癫。
\"再加柴!\"石凡旋身挥斧,斧刃斩向萧烈手臂!
岩甲与焦骨碰撞的闷响中,青灰剑意顺斧身导入。剑种搏动带起地脉共鸣,地面如波浪起伏!
琴七窍溢血,耳窝剑穗残根扎进颅骨。
\"震位...地龙翻身!\"嘶喊被轰鸣淹没。
村西地面轰然塌陷,覆岩铁甲的地龙破土而出!这次它口器内旋着绿焰钻头,钻尖赫然是搏动的剑种虚影!
\"我的剑种成了钻头?\"萧烈烧火棍横扫钻尖。金焰触及绿焰钻的刹那,剑种搏动骤停——
钻头突然调转,绞向地龙脏腑!
地龙惨嚎翻滚,绿焰从骨缝喷涌,将岩甲烧成琉璃!
\"剑胎反噬!\"石凡的劈柴斧劈向钻头。斧刃岩浆纹与绿焰对撞,炸起的却不是火星,是漫天酸雨!雨滴蚀穿屋瓦,在院里积起琥珀色酸沼。
酸沼中浮起赵天魁的独眼:\"剑种腌透了...正好下酒!\"
独眼眨动,绿焰钻尖的剑种虚影暴涨,竟凝成实体小剑射向腌菜坛!
\"锵!\"
小剑钉入坛壁裂痕!坛内绿焰如沸粥翻滚,三道裂痕同时喷出酸液。酸液淋在萧烈身上,新生的剑纹\"滋滋\"蚀出黑痕;溅上石凡岩甲,青灰剑鞘刺青漫起菌斑;泼进琴九耳窝,剑穗残根融成脓血!
地龙在酸雨中化作枯骨。
绿焰钻头坠地,钻尖剑种虚影溃散成七十三道游魂,尖啸着扑向三人——魂影面容赫然是被抽魂的村民!
\"还我爹魂!\"废墟里冲出个男孩,直扑游魂!
魂影触到活人气息骤然凝实,枯爪扣向孩童天灵盖!
腌菜坛离地飞旋。
坛口倒扣,将七十三游魂尽收坛中!坛内鬼哭震天,剑种小剑在魂影冲击下\"嗡嗡\"哀鸣。坛壁裂痕崩开,酸液如泪涌流。
\"师父!坛要...\"萧烈烧火棍捅向坛底。
棍尖触及坛壁的刹那,剑种搏动顺着棍身导入他丹田!少年浑身剧震,识海剑林尽数倒刺内脏,喷出的血裹着碎剑芒!
\"哭什么。\"云烬的破草鞋踏进酸沼。
鞋底青苔泥混着酸液,在沼面踏出涟漪。他忽然揪过石凡,劈柴斧塞进少年染菌的手:\"心锈用血洗。\"
又拽住琴九淌脓的耳:\"剑穗断了,就换根弦。\"
最后将烧火棍钉进萧烈喷血的嘴:\"咽回去!\"
石凡嘶吼挥斧!
斧刃劈向酸沼中的赵天魁独眼——却斩中虚影!斧势收不住,竟劈向云烬后背!
琴九的染血棉弦自发激射,弦丝缠向劈落的斧柄——
萧烈咬碎烧火棍!赤骨混着剑芒碎片咽入喉管,腹中炸开的金焰顺经脉倒卷!
斧刃劈中云烬的刹那——
棉弦缠住斧柄猛拽!
金焰顺斧身灌入刃口!
云烬后背浮起腌菜坛虚影,坛壁三道裂痕大放光明!
\"轰——!\"
斧焰弦光在坛影中碰撞!冲击波将酸沼蒸成毒雾。雾中七十三游魂尖啸消散,钉在坛壁的剑种小剑熔成金汁,渗入裂痕。
腌菜坛\"咚\"地坠回焦土。
坛壁裂痕镀上金边,那道被剑种钉穿的裂口凝成暗红剑纹。坛底酸渍里沉着颗新生的种子,通体赤金,脉动如擂鼓。
石凡的劈柴斧脱手坠地。
斧面岩浆纹里游走着金丝,青灰菌斑尽褪;琴九耳窝脓血干涸,新生的嫩须缠着金红剑穗;萧烈唇齿间赤骨重生,吐纳时风刃温顺如流。
枯树残桩上,最后一片焦叶化为飞灰。
灰烬拼不出字迹,只余半枚带血的马蹄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