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陆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自章信离开后,他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连轴转个不停。
白天在特处中心处理各类事件,身为队长,既要统筹调度,还得亲自撰写厚厚的报告;
下午也总有处理不完的收尾工作,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连宁臻那里都有好些天没去过了。
他脱下沉甸甸的外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去洗漱休息,桌上的通讯器突然闪了闪。
屏幕上就跳出一串未接来电提示,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最新一条信息写着:“收到请立刻回电,有紧急要事找你。”
陆然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天,确定从未联系过。他按下回拨键,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是陆然吗?我是陈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男声,带着明显的焦灼。
这个名字让陆然愣了愣,脑海中迅速搜索相关记忆。
哦,是他。那个总跟在宁臻身边的自然协会成员,戴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上次还跟着宁臻一起找过自己。
他怎么会突然半夜联系自己?
“现在方便吗?宁臻失踪了。”
陆然刚要开口询问事由,陈庆这句话像块冰砖砸过来,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说清楚宁臻怎么会失踪?”
“我也不知道,”陈庆的声音带着些慌乱,“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她了。”
“她没说要去哪里吗?”
“说了,我们出任务都会报备。她昨天晚上说要去研究所一趟,之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陆然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忽然想起宁臻给他说的,研究所里好像有她要找的东西。
当时她要他帮忙,但是后续发生了太多事,宁臻也没说具体的日期,就把这个事搁置了。
她怎么会突然自己进去?
难道那里没有了报警装置?
“你现在在哪?”陆然问。
“就在研究所门口。”
“自然协会不是给每个人都装了定位器吗?查不到位置?”
“有定位,但信号完全紊乱。这里有精神辐射,会干扰定位器。”
陈庆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绝望,“你之前来过这里处理污染源,是不是知道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已经在附近找了两个小时,一点线索都没有。”
“在那等着,我马上到。”陆然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了通讯器。
他转身抓起刚脱下的外套,重新背上背包。
深夜的风比傍晚更烈,拍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的光晕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陆然一头扎进路边的阴影里,身影瞬间融入黑暗。
他将奔跑的动作与阴影穿梭结合,脚步落在地面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衣摆划破气流的轻响。
黑暗像层无形的铠甲,既掩护着他的踪迹,也催促着他的速度。
研究所的方向越来越近,空气中隐约浮动着熟悉的、淡淡的精神辐射,让陆然的心沉得更低了。
这里的一切与陆然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位十分荒凉的景象,因为上次的外卖污染源事件,这里已经被封锁起来。
黄色的封锁线将大门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外面还立着块警示牌,红漆写着“危险,禁止入内”。
仍处于封锁状态,意味着这里的污染辐射尚未消散,警报未撤销。
宁臻是怎么进去的?
研究所门前站着个瘦弱的身影。
陆然的突然出现,让陈庆惊得浑身一颤,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抱怨:“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然走路自然无声,因为他根本不是“走”来的。
“怎么回事?她怎么进去的?”陆然问道。
“不知道啊。”陈庆神色焦急,“我只要一进入危险范围就响起警报,我不知道她怎么就进去了。”
这种警报声音很响,而且连接安保部与特处中心。
警报共三次,在第三次提醒仍未离开,就会上传到安保部与特处中心的信息中心。
而擅闯者也会被拘留处罚。
这也是为了普通民众的安全着想,要是精神值偏低的人接触,后果会很严重。
轻则精神力衰退,出现头痛、头晕等症状。
虽说不会再形成新的污染,却足以对人体造成损害,这也是为何有些污染区域即便没了污染源,仍要持续封锁。
只有当精神辐射值降至10以下,才算基本对人无害。
他接过陈庆手中的定位仪,屏幕上的红色箭头正随着剧烈闪烁的画面不断抖动,显然受到了强烈干扰。
陆然眯起眼睛,他至今想不通,上次外卖污染事件里,那个外卖员最后为何会留在这儿?
还有他那份人体实验申请报告,当初也没查出结果。
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他便没再关注后续。
如今看来,这研究所或许真有问题。
“我进去看看。”话音刚落,握着定位仪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陈庆震惊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揉了揉眼睛,完全没弄明白陆然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下一秒,陆然已置身园区里面。
他望着那座依旧干涸的巨大喷泉,忽然想起上次来时,第一个遇到的外卖员就是在这里转身看着自己。
手里的定位仪干扰更甚,但红色标记的位置尚能辨认。
顺着标记指引,他来到一栋荒废已久的大楼前。
定位仪在此刻彻底黑屏,不过根据箭头最后的指向,目标无疑就在这片区域,而这里只有这一栋楼。
大楼黑漆漆的,门上的玻璃根本看不清内部,可门锁拦不住陆然。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黑色影子,瞬间便已出现在楼内。
里面一片狼藉,各种垃圾杂物散落满地。
陆然花了十几分钟,把整栋五层楼都查了一遍。
房间里还留着不少东西,许多设备显然是仓促间没来得及搬走。
这让他有些疑惑:既然能一点一点搬离,为何要如此匆忙?
最后一间是办公室。
红色办公桌上放着个鱼缸,里面的水浑浊发臭,鱼早已没了踪影。
房内虽遗留不少家具设备,关键资料却所剩无几。
陆然走到桌前,瞥见桌后柜子里摆着个奖杯,上面刻着五个字:
实验先锋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