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梨回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开口：
“江同志，我们下个月要出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尽快出发……”
眉尾轻挑，江映梨没推脱，“行啊。”
“要是不……行？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下午就出发！”
军官本来已经做好被她拒绝的打算，毕竟刚刚在会议室上她怼天怼地的架势，实在不像是个好说话的。
得了信，他快步离开，像是慢点她就会反悔。
汪老不是很赞同她这么早就去黑省，“映梨......”
“汪爷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江家只有我了。”
老人看她那副说什么都不会回头的倔强模样，摇头叹了口气，离开军区。
袁砚舟什么都没说，载着她朝百货大楼去。
“黑省不像在峻州，人生地不熟，多带点东西。”
说着，他就拉着江映梨开启了大扫荡模式，带着她买了几身换洗衣物。
大到煤油灯，小到驱虫药，他都考虑到了。
最后走的时候，江映梨三个行李箱都快装不下了，还是袁老做主捡了些出来，才缩减至两个行李箱。
“这个给你。”
上车前，袁砚舟递过来一包用袋子包好的东西。
“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就给我发电报。”
这次去黑省，空军基地只派了一个研究员跟着，是个年纪和袁母一般大小的女人。
火车发动，她看着袁砚舟的眼神，啧啧两声，
“你对象是真喜欢你啊，我都听说了，他是个难得有担当、有魄力的。”
“他这么疼你，你可得把握好了，这种男人错过了可就没有二家了！”
江映梨没回，低着头拆袋子，揭开布条，露出里面熟悉的包装。
是上次他带给她吃过的巧克力，整整一大盒。
揭开盖子，递给那研究员几颗，又取出一块，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沉默地把盒子盖好，收进她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第二天下午到了黑省。
黑省和峻州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广袤无边的平原，一个是重重叠叠的险山。
女人带着她径直去了机械厂。
虽然可以在外面招待所住一晚，可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设计图已经传真过来了，等两人就位就可以开始生产。
并没有什么盛大的欢迎，只一个秘书带着两人领了生活用品和宿舍钥匙，便离开。
“这厂的确忙，全国百分之二十的武器装备都是在这里生产的。”
研究员也习惯了，带着江映梨吃完饭，便朝一号厂房去。
路过其中一间厂房时，江映梨看见了极为熟悉的坦克，正在由工人组装。
研究员顺着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出口到国外的，听说是个大单子。国内都还没正式运用呢。”
嗯了声，她收回视线跟着离开。
一号厂房的工人已经来了，车工、钳工、焊工密密麻麻站了一团，无一例外都是些高大强壮的汉子。
江映梨一进门，便觉得面前都是一堵堵高墙，阻挡了厂房后扑来的热浪。
“上工上工，大家加油！”
研究员见人数对，一拍手，工人们瞬间动了起来。
见她眼神落在小跑的工人身上，女人解释道：“车间生产是按提成制来的，生产得越快越好，提成也就越多。”
点头，她打量起这间厂房。
说是房，实则是几个车间围成的小型机械厂。
锻造车间里，有两台约三米高的空气锤，车间后边有一座烧锻件的炉子。
几个师傅用大铁钳，夹着刚从炉膛里拉出来的赤红色铁块，送上离地一米高的气锤铁墩。
气锤哼哧哼哧一上一下快速捶打，师傅随着节奏快速翻动锻件，火红的铁花四溅。
站在门口都能感觉热浪扑面而来，车间里工作的师傅满头大汗，见她们站在门口，扬起一个笑。
研究员笑着点头，带着她走向另一个车间，边走边感慨：“这就是吃四十二斤粮食的工种啊！”
参观完车间，女人带着她走上一个小平台，站在这里能看清整个厂房、各个车间的工作情况。
女人喝了口水，在厂区转了一圈把她热得口干舌燥。
“上头说是让我们来这指导工作，可这些师傅都是干了半辈子的老人了，见了图纸就能生产，我们就是来监工的。”
当时她听说了江映梨主动请缨，要来黑省，把她不解了半天。
她又不是空军基地的人，来监工又没有补贴，这么上赶着来，太奇怪了。
想着，她倒了一瓶盖水给她，“喝不？”
这小姑娘来上班也不知道带个水杯。
江映梨看着她手里的瓶盖，摇了摇头。
看着台下拼命工作的工人，神色平静。
她既然要求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第一天就是参观厂房，监工，核验生产质量。
第二天，监工，解决模具问题。
第三天，第一批零件生产完毕，工人开始组装。
看着摩托车从一个铁架子逐渐完整，中年女人眼里的欣赏抑制不住，这摩托车太精致了。
忍不住侧头打量江映梨的神色，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灵感变为现实的兴奋。
组装完成，江映梨作为设计师，肯定是要上车试验一番的。
但在这之前，厂区里的老师傅先上车开了两圈。
设计师主要是设计，最终落地效果还是要看厂区师傅们的技术，反正他觉得没什么问题，站在上面蹦了几下都没有散架。
下了车，他本来是想直接让他们开足马力生产，但看着设计院的人还在，还是让开位置让两人试驾。
江映梨看出他的想法，没有点破，载着研究员绕着厂房转了一圈。
女研究员很高兴，她觉得这摩托车已经可以正式投产了。
一下车，她就拍着手道：“正式投产！幸苦大家了！”
江映梨跨坐在摩托车上，打断：“不行，这台车还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