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清醒过来,看着院中跪了一地请罪的梅花卫,虽然各个狼狈,但至少都还在喘气。
“起来吧!”他淡淡的开口。
“多谢大师!”他转身对着一旁打坐的净远大师道。
“阿弥陀佛,老衲惭愧,那盒子丢了。”
“我会让他乖乖的,给我送回来!”萧离面色苍白,不见喜怒,说出的话却极其笃定。
净远看了一眼他,“施主,你最近损耗巨大,最好不要妄动真气。”
萧离不以为意的说道:“无妨。”转而又向着梅六问道:“你说昨夜三更时分,四道城门都发出了讯号,但只有南北二门有人突围?”
“是,南门守卫只是受伤,但北门却死亡惨重,属下已经着人往北边追去了。”
“传令下去,那伙人行事毒辣,追着踪迹就好,切莫恋战,首先保全自己。”
梅六点头应下。
“阿鹤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少年咋咋呼呼的声音。
阿鹤进屋就看见萧离脸色不好,眼眶一红,但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众梅花卫后面。
“你可将人带回来了?”
阿鹤点了点头,眼神却难掩一些小得意兴奋。
“王爷现在如何了?”
“已经可以下床了。”阿鹤有些欲言又止,“不过…”
“不过怎样?”萧离问道。
“小世子也跟着来了?”他有些吞吞吐吐。
“胡闹!”那可是恭亲王现在唯一的血脉,又体弱多病,若是有个闪失,陛下该如何向刚刚丧子的老王爷交代。
阿鹤苦着脸说道:“王爷自己答应的。”
“小世子体弱多病,最近在神医的调理下好了很多,人也皮实了许多,王爷看着很是欣慰,便让他再在神医身边多待一段时间。”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说他如今就这一个孙儿,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愿他能平安的长大,若是神医不嫌弃,可以带他回谷,做一个小弟子小药童。”
阿鹤瞟了一眼萧离的脸色,“你让我将木谷主骗到京城,越快越好,不要让别人发现。我怕再多说,惹他生疑。”
“小世子人呢?”
“我们走的水路,又连夜赶路。他们坐的马车,走的慢。如今应当快到吴州地界了。”
萧离将身上的令牌扔给了梅六:“赶紧去接应小世子,将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平洲。”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起身下了床:“不行,得再带点人去。”
这可真是疯了,要是恭亲王知道,正是木苍梧与游凤联手杀了他儿子,就是为了让他难过,他还亲自将自己唯一的孙子送到对方手中,怕是当场一口老血要跟着去了。
云初曾向他透露过木苍梧似有离开之心,他便多了个心眼,暗地里命阿鹤立即启程,将人骗回京城。
木苍梧此人,功夫一般,但治病用毒之道却极为精妙。他性情沉默寡言,平日里总是寡淡少语,然而,久处之后便知,他其实是极为简单纯粹之人。尤其是面对孩童时,那心防竟如纸糊一般。游凤一直在他身边,两人看似形影不离,却又彼此试探防备。
木苍梧是他信任之人,更是重要之人。
他来到京城,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青龙胆,但青龙胆到底该怎么用,应当只有木苍梧才知晓。如今你费尽心机的夺得了青龙胆,我却让你用不得。
萧离脸上带出一阵笑意,不是冷笑,而是真正的笑容。
游凤在他面前身份已经暴露,为了夺得青龙胆,孤身犯险可没有胜算,他那些隐藏在各地的帮手,应当都会秘密的进京,包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弓箭手以及那个刀工厉害的厨子。这样木苍梧身边必然不能留下多少人,他让阿鹤直接转道平洲,将木苍梧骗回来。阿鹤本就被梅花卫上下宠的一脸天真,更是与石头玩的很好。
木苍梧本来欲按照之前的计划,离开平洲,直接往北而去,却被阿鹤骗回了京城,可谁能想到,那恭亲王爷,为了自己唯一的孙子能平安长大,竟然将人也送来了京城。
萧离缓缓的运气,丹田处还是一股隐隐的疼痛,他最近毒发的频繁,定是游凤不露痕迹的动了手脚,他料到游凤定会在净远为其疗伤之时动手,顺水推舟的做了布防,但主要防备的并不是游凤,而是为了将那批被割了舌头的死士和游千鹤的人一网打尽。
在梅六前来禀报之前,他已经得知,游千鹤果真已经趁乱带人离开了京城,但在城北二十里外,却遭遇了那批死士的伏击,两拨人大战一场,等他们筋疲力尽,禁卫方才现身,将残余的党羽一网打尽,只可惜游千鹤并不在其中,还是被他跑了。
“活捉了一个杀手的头目,是个有舌头的,但是硬气的很,当场就往刀上撞,全身骨头能卸的都被卸了,还拿眼瞪我,云大夫直接剜了他一只眼睛,都还是不松口。”
萧离淡淡的点了点头:“有些人是天生骨头硬,有些人却是因为有软肋在别人手上,比如家人,这些人若是开了口,家人都得死。先将人关着,每日一碗稀粥一碗水,别让人死了。”
说着感觉自己也饿了,吩咐下面给自己煮了碗鸡汤面,吃了两口又觉得有些清淡。
“红烧蹄膀、猪肘子、凉拌猪头肉、回锅肉、梅菜扣肉、粉蒸肉、糖醋排骨、珍珠丸子、黑,都给我来一份,送到我府上。”
“一大早的吃这么油腻?”
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雍景帝皱着眉头,净远大师念了声佛号。
萧离慢吞吞的起身,也没行礼。
“饿了。”
萧离淡淡的开口。
“在这吃不行?”雍景帝知道他有自己的盘算。
“大白天的,要是再来一波刺客,显得你这皇宫禁卫很无能。”
顾珩知道他另有成算,也不留他,只是对净远大师行了个礼。
“劳烦大师走一趟了。”
萧离皱眉道:“他去了,我这一桌荤宴还怎么开?”
净远好脾气的笑笑:“闻闻味道不算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