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并不打算追着游千鹤不放,而是每次一有他的踪迹,便想方设法的透露给那批暗中盯着的说不出话的死士,引他们自相残杀,自己再坐收渔利。
可没想到他自己却倒在了坐收渔利的途中。
距离上次昏倒不过短短三日,萧离在运功追赶黑衣人的时候,再次倒了下去,惊的一旁的梅六赶紧回城,将人送到了净远大师的住处。
净远似乎也没想到萧离这么快就又发作了,慌忙盘腿而坐,用自身的真气压制萧离的毒性。
他的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面色因竭力输送真气而愈发凝重。此刻,他正全力引导着真气缓慢却强势地入主萧离的经络,试图修复那受损的经脉。
然而,就在此时,寂静的房顶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一片瓦砾被震落,发出清脆声响。紧接着,一道掌风裹挟着凌厉之势,缓缓向他袭来,而屋外的侍卫却全无察觉。
净远心中一凛,本能地想要躲避,但那一掌本就是虚晃一枪,那人的目的本就是被他放在身侧的玄铁盒子。那人身形如电,伸手欲取盒子,却被净远挡了下来,但此时正值真气游走的关键时期,若他动手与来人缠斗,本就昏迷的萧离必受重创。
像是看出他心中犹豫,来人一扬手,一道寒光冲着萧离而去,老和尚无法,只得长袖一挥,护住萧离。
仅这一瞬的功夫,那人已经卷起盒子,一脚蹬上桌子一跃而起。
老和尚情急之下操起木鱼砸了过去,正中那人小腿,但他趔趄一下,还是一发狠,从屋顶的窟窿钻了出去。
待外面的护卫反应过来,只看见一道残影,一时间屋顶打斗声一片,梅花卫悉数加入战局,将那人团团围在中间。
净远低眉敛目,垂首念道:“阿弥陀佛。”
那人并不恋战,一心突围,可屋顶乃是一身玄衣的梅花卫,为首之人左手持剑,目光狠厉。宫道上是闻讯而来的禁卫军,手持长弓畏首畏尾怕误伤梅花卫。
为首的青年骂了一声,一跃加入了战局,正是当值的贺柏川。
黑衣人腿上挨了一下,步伐踉跄,略有瘸拐。但他身法精妙绝伦,虽以一敌多,却依旧不落下风,只是暂时无法脱身。
梅花卫们配合默契,逐渐将黑衣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将其困住。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剑突然破空而来,“噗”的一声射中一名梅花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开外的屋顶上,一人手持长弓,拉满弓弦,箭矢如雨般齐发。“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场面陷入混乱。
持弓之人卓然而立,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黑衣随风而动,却难掩周身凌厉的气场。左手稳稳地握着弓身,肌肉紧绷却毫无颤抖,每一根手指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右手搭着箭矢,拉满弓弦,手臂线条在月光下如拉满的弯弓般紧绷。
贺柏川手臂中了一剑,刀哐当落地,那黑衣人捡起刀猛的一挥,逼退离他最近的两名梅花卫。
他咬牙砍断身上的箭杆,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梅花卫又补了上来,却纷纷被那远处的弓箭手射中手臂。
黑衣人也不恋战,将刀猛的掷出,趁着他们躲避的功夫,向着弓手的方向跃去。
梅花卫一路追击,又遇到对方的援兵,两方激战,一路到了城门口。
对方人数虽少,但各个武功高强,而且毫不恋战,一有机会就跑,打的梅花卫相当憋屈。
一道紫色的烟雾忽然在夜间升腾起来。
“屏息,绕过毒雾。”梅云天果断的捂住口鼻,但待他们穿过毒雾,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搜!挨家挨户的搜。”
“队长,他们怕是已经出了城!”其中一名梅花卫担忧的说道,话音刚落便见城门口燃放起了紧急通讯的烟花。
“东边有人闯城门。”
“西边也有!”
“北边也有!”
“还有南边,也有!”
梅云天狠狠的踹了一脚墙,嘴里骂着人。
“北门守卫死了一半,一队人出了城。”
“南门伤了十余人,那些人直接越过了城门。”
梅云天望着南边:“跟我们交手的应当从南门走了!”
“为何?”梅花卫不解。
梅云天指了指他的胳膊和自己的腿:“他们那神箭手百发百中,却只是伤了我们,没取我们性命。”
他望着远处未明的天光,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当初他在执行任务时断了右臂,黯然离开梅花卫,做了哪个痴傻的石头的保镖。而那人化身账房先生,瘦弱胆怯,但却喜爱饮酒,酒后为他取名叫做梅云天,这个名字他很是喜欢。
如今梅花卫遭受重创,令主也昏迷不醒,要是醒过来,发现人被他们追丢了,不知会不会生气。
他眸色忽然一凝,这人功夫高强,就连帮手也是神出鬼没、身手了得,到底是什么来头?令主一贯多疑,却还是将人放在身边,他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也不令主最近频繁的昏迷与他有没有关系。
他摇了摇头,觉得此事复杂,远非他的脑子能想的清楚,带人追了一劫,又遇到一波伏击的,身上又添了不少不致命的新伤,便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他忽然想起还住在萧离院中的石头,一身是血的回去后,发现这傻大个四仰八叉的瘫在床上还睡的香甜,他顿时无语。更是摸不透此人的行事作风,难道他就将这两个孩子扔下了?他就笃定梅花卫不会用这两个孩子做文章?令主虽然在京中口碑甚差,但行事其实还算磊落,定是不会与一个痴傻的孩子过不去,但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明摆着摆了令主一道,还让令主帮他养孩子?顺带还养着一个白毛的儿媳妇?他摆了摆手:“将这院子好好的看守起来,若有人接近立马拿下。”
跟在身边的梅花卫瘸着腿说道:“谁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