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大宁,受上天庇佑,君临天下,本以为此生可护我大雍百姓于安稳,可保山河社稷长治久安。却不料,此次地动,竟如妖魔降世,将朕的江山搅得满目疮痍,百姓遭逢如此大劫,实乃朕之失职,痛心疾首,愤恨难平!
朕初闻多地灾情之重,心便如被千斤巨石所压,惶惶不可终日。待得知灾情所现之地,皆现“天地不仁,顾氏覆灭,苍生逢劫,血莲救世”之石碑,这是何等狂悖、何等妖邪之事!
“天地不仁”四字,竟敢刻于石碑之上,诅咒天地、诋毁天命,这是对上天神灵的大不敬!朕乃天子,受命于天,代天牧民,这等狂徒,竟敢如此羞辱上天与朕,真当朕会坐视不管?他们可知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会招来何等灾祸?
而“顾氏覆灭,苍生逢劫”,哼,煽动苍生恐惧,扰乱民心。这背后必是心怀叵测之徒在兴风作浪,欲借天灾人祸,行不轨之事,颠覆我大宁江山!
庭下站着的臣子莫不噤若寒蝉,一身冷汗。
至于“血莲救世”,更是荒谬至极!血莲,那妖异之物,何来救世之说?分明是妖邪之徒编造谣言,蛊惑人心,妄图制造混乱,以实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朕的大宁子民,皆善良纯朴,岂能被这等谣言所惑?
雍景帝深长的呼吸了几下,方才开口说道:
如今,地动之后,江山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朕心痛如绞,夜不能寐。朕恨不得立刻将那些妖邪之徒碎尸万段,以告慰在灾难中逝去的子民亡灵,以平朕心头之恨!但朕身为天子,需冷静应对,以安抚天下民心。
传朕旨意:着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督察院都御史,即刻带领精锐人马,奔赴各地灾情之地。彻查此事,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幕后黑手!若查实是何人敢在朕的天下,兴风作浪,蛊惑人心,严惩不贷。
同时,传令各地官员,务必安抚好受灾百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务必让百姓感受到朕的关怀与庇护,稳定民心。再派能工巧匠,迅速修复被毁房屋,恢复生产生活秩序。若有官员玩忽职守,致使百姓受苦,朕定严惩不贷!
朕相信,天不佑恶,正义必胜!那些妄图破坏大宁江山、终将受到应有的惩罚。朕定要让大宁江山,重回安宁与繁荣,让朕的子民,重新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即日起,所有官员务必恪尽职守,全力配合此次调查与救灾行动。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钦此!
“萧离还是没有音讯?”雍景帝揉揉眉心,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动之后,更是多地出现异兆,苗头直指九五之尊。看来此事筹谋已久,就等待时机一触而发,而地动,正是最妙的时机。
“回陛下,还未寻到令主,只知令主在平洲受伤,恭亲王世子曾派人搜寻未果!”朱雀恭敬的回答道。
“好,你先扮作他,率领梅花卫,监察百官,这出事的虽然在地方,但朝中必然也有牵连,你给朕盯好了。”
“是!”朱雀声音低沉,领命下去。
“守礼啊,将灯都灭了,朕歇息一会!”雍景帝忽然露出了疲态。
守礼将书房的灯都灭了,室内忽然昏暗了起来,“陛下可是头又疼了?”
雍景帝倒在软榻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守礼给他按摩着头颈,“哎,你这读书人的手,比练武的人力道少了许多。”守礼轻轻的开口:“奴才现在就是一个奴才,哪里还是什么读书人。”
“委屈你了。”雍景帝没有开口。
守礼微微的咬着嘴唇,旋即面色又恢复如常:“陛下折煞奴才了。”
雍景帝好似睡着了,良久没有出声,守礼放轻了手脚,低声问道:“陛下不召太医来看看?”
雍景帝心中一阵烦闷:“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你说这血莲救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守礼本就出身诗书礼仪之家,前朝的时候,其父因边嵘谋逆一案屡次上书甚至不惜弹劾先皇,忤逆了先皇,被举家流放,他因年纪小便入宫做了太监,后来得了雍景帝的赏识,让他做了勤政殿的总管。
“陛下,古往今来,每逢天灾人祸,便有奸佞借宗教道义妖言惑众,以敛财渔利。如今地动后石碑现世,必是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不过是想师出有名罢了。”
守礼的语气平缓,一如其人,中正着带着一丝气节,丝毫没有奴颜婢膝之态。
“你可恨朕?”
守礼摇了摇头:“作为臣子,生死荣辱全凭君恩,家父一意孤行,自是料到了结果,更何况,陛下开恩,让奴才的家人得以以罪人身份返骨回乡,奴才对陛下没有怨恨只有感激。”
雍景帝长长的叹了口气:“父债子偿,身死债不消,朕啊,如今背着一身的债哦。”
守礼没有接话,只是寻着穴位轻柔的按摩着。
“要找朕偿命,朕愿意引颈就戮,但这天下子民何辜啊。朕两个儿子都尚且年幼,皇长子虽为皇后所出,仁爱有余,却优柔寡断,背后更无世家撑腰,二皇子年仅六岁。”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文妃尸骨未寒,薛贵妃便请旨抚养二皇子。她地位尊崇,又刚刚丧子,于情于理都合,可这毕竟是朕的儿子,骨血相连,怎忍心让他如此年纪便做人棋子。”
这些话守礼一句都不敢接,甚至都不该听。
“这满朝的臣子,都在为自己身后的世家打算,这后宫的妃子,也都在为自己的子嗣考量,朕啊,如今才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陛下正值盛年,大可不必如此多虑。”
“陛下,净远大师求见!”
守礼笑了笑:“不为所求的方外之人来了。”
雍景帝坐起了身子,闻言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关键时刻,仰仗的还是这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