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城的夜,静谧中透着一丝诡异,月色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点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这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前行,目的地虽然还是城北,却不是恭亲王府,而是上游的水源地。
“恭亲王府反应及时应对有度,但这疫病发展的太快了,我怀疑有人下毒,全城不分区域的人出现症状,估计是在水里。”
平洲城饮水,取自城外天然湖泊,水色清幽,岸边水草摇曳。源自高山的溪流蜿蜒而下,清可见底,鱼石可辨,流经渠道引水入城。城中水井遍布,水清味甜。运河交错,润泽街巷。
地震之后,官府曾发文也命人大街小巷敲锣打鼓的提醒大家不用直接饮用生水,避免疫病,所有死掉的不论是人还是家禽都是统一焚烧的,算是管理得宜的了。
两人沿着水渠一直往上游走去,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唯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隐隐回荡。游凤忽然停了下来,身姿微微一滞,目光凝望着前方。
只见水渠周围一丈以内,草木悉数枯败。原本应是青葱繁茂的一片,此刻却仿佛被死神轻轻拂过,枯黄萎靡生机褪去,枝干扭曲,焦黑干涸,犹如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臭!”萧离忽然开口说道。
“有银子没?”游凤开口说道。
萧离递给他一块碎银子,游凤将其握在掌心浸入了水中,一盏茶后,取出那银子,表面已经变的乌黑。
游凤撕下一截衣服下摆,将那银子仔细的包好,又放入了怀中。
两人沿水渠上游走去,游凤忽停。水渠边一尺长小蛇,半浸水中半留岸上,蛇头两寸处有整齐切口,切口边缘齐整光滑,早已死亡多时。
“别碰!”游凤见萧离蹲身,似乎想一探究竟连忙喝止。
“你认得?”萧离转头看他。
游凤摇头:“若是木头在这就好了。”
说着他指了指那小蛇周围焦黑的土地。
“这蛇被放了血,放置在此处,一点一点的浸入了水中,毒性一点一点的被稀释,又随着水流入了城中水井,早已稀释了成千上万倍,却还是让城中之人中毒,想来毒性猛烈。”
萧离盯着那小蛇,“总不能任其留在此处。”
“把你剑借我用用!”游凤伸手,萧离迟疑片刻,还是将手中的凌寒递给了他。
只见游凤用剑尖将那蛇挑起,又捡了一些树叶点火,将那蛇直接烧成灰烬,却也不敢直接掩埋,而是又撕下了一截衣裳,细细的包了,用剑尖挑着方才沿着原路下山。
不料回到西风街,却见左右灯火通明,官兵严阵以待,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不明所以赶紧回到了铁匠铺中,刚刚进入那屋子,便听见了叩门声。
小豆被点了昏睡穴瘫倒在床板上,屋外响起烟儿的声音:“这外面闹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这里除了一个瘸腿老汉,就是些女人,我这心里慌的很那。”
说着声音又带着几分娇媚:“官爷,你左右给我们透个底。”
一个年轻冷硬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院中可有感染疫病的?”
“怎么没有,病了一半呢?”
“可有死的?”随后院子中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有两人,一左一右分散开来,似在查找什么。
游凤解开了小豆的睡穴,打开了门,带着一丝惺忪惶恐的问道:“官爷怎么了?可是我那儿子出了什么事?”
那穿着王府亲兵样式衣服的官兵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屋中何人?”
“我媳妇还有一个染病的小丫头?”
小豆起身默默的站到了他身后,萧离适时的发出了咳嗽声。
那官兵脚步一迈,想要进去,却被烟儿拉住:“官爷,到底怎么啦,我们姐妹好怕呀。”
那官差见她面上露出怯意,语气温和了一些:“病的可重?”游凤露出紧张的神色:“就是发热,吃了几天的药了,还是没退,不过精神还好。”说完搓了搓手:“就是前几日地动的时候,肩膀被砸伤了,痛的下不了床,不知现在可有大夫。”
那官差叹了口气:“先养着吧,这城里的大夫哪里够用。”
说完语气一变:“若有人晕厥,或是死了,立马在门口喊一声,我们兄弟随后就到,记住了,千万别隐瞒。”
烟儿拍了拍胸口,手绢带起一阵香风:“放心吧,谁敢跟死人待一块,晦气的很!”
那官差也不多说,又看了眼几人的神色,方才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陈小蛮一身大汗的跑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糟糕了。”
“今天傍晚又有不少人染了疫病死了,尸体被统一拉到了屠宰场,就是两条街外,准备直接烧掉,但太多了,一时也烧不完,但发生了一件怪事。”
萧离和游凤都盯着他,“有些人明明已经死了,但却忽然又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惊讶。
“我是听里面的兄弟递话,也没亲眼见到。”陈小蛮摸了摸脑袋:“说是直接就爬了起来,冲着活人就咬!力气大的很,将脑袋砍掉了都不松口。属下等下想办法混进去看看。”
“被咬的人呢?”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小蛮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但现在全城大半的官兵都到了城南,大夫也来了,但都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何事。”
萧离看了一眼游凤,游凤缓缓摇头,“从没听说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毒药。”
说完顿了一下,“是都活了,还是活了一部分?”
“一少部分。”
屋外响起了砸门声,游凤快速的说道:“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些人死前是不是都在一处领的汤药。”
陈小蛮点头应声,走了出去。
萧离冷冷的开口:“你怀疑这些也是当时那鬼医搞出来的东西。”
游凤点了点头,“当时那些生死赌坊里的赌徒,以命相抵是在试药,这些活死人,我怀疑也是,都是中了同一种毒可惜木头不在,我也不懂。”